不过,周进也深知,这种事情牵涉极大,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闹出人命。
对于肇事者白秀丽来说,她是巴不得如此,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嫡系那些人,她是一个都看不惯。
但是对于周进来说,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来,白秀珠长得像是花骨朵儿一般,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正是他上辈子的梦中情人,他又怎么能看着她香消玉殒而无动于衷呢?
二来,周进毕竟是一个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人设和体面,真要因此闹出了人命,虽然这是出自白秀丽的算计,但周进也很难逃脱得了干系。
要是他被人说成是一个浪荡无德之人,以后还怎么在士林之中积累名望,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呢?
三来,经过白秀丽的介绍,周进了解到邢州白氏家族,也算是曾经的名门望族,其先祖创下过父子三进士、一门四尚书之类的佳话。
虽然近年来,邢州白氏家族后继无人,不断衰落,以至于不得不和镇国公府联姻,以便提振家族影响力。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比周进的乡下土财出身要强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们的后辈子弟,一代接一代,先后在邢州府学、顺天府学和国子监就读,虽然受制于个人天赋,没能读出一个什么名堂,但也结识了不少同窗好友。
像镇国公府的嫡次子牛军,便和邢州白氏家族的嫡长子白秀文有着同窗之谊,此次双方谈婚论嫁,便是由白秀文从中穿针引线。
周进若是能把白秀珠娶进家门,对于他今后的事业发展,还是有着一些助力的,他若为此不动心,那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仅凭一个桃色新闻,就能使得邢州白氏家族选择屈从,将嫡支大房的掌上明珠嫁给自己,周进绝不可能相信事情会有如此简单。
真要如此,那么大家就都依照葫芦画瓢,岂不省事得多了?
可要是像那个白秀丽一样,使用一些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倒是能够提高这门婚事的可能性,但周进又不屑于为之。
上一世,他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三观正确,正义感强,良好的道德意识又岂能允许他做出那些猥琐不堪之事?
“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还是顺其自然吧。”周进喟然叹道。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次日早上,白秀珠醒来之后,便嚷嚷着要尽早回去。
周进不可能强行挽留,便亲自将她们送到宅院门口。
他还特意给白秀珠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打发了一些赏钱,让她们都仔细盯着秀珠姑娘,务必要护卫其周全,今后万一遇到什么难事,也可以来桃花巷找他周进。
“我周进为人仗义,磊落光明,绝对是一个可以值得相信之人。”周进故意给自己打造人设,卖力吹嘘道。
“这位周进大爷看着人品还不错呀。昨日热情款待我们不说,还亲自把我们送出巷口。”白秀珠身边的那个年老婆子笑着说道。
她在背地里偷拿了周进的贿赂,自然要给周进说上几句好话了。
但白秀珠心中担忧,她一夜未归,还不知道回去后,会被父母亲怎么责骂,自然也没有心思听身边人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缠绵悱恻的笛声。白秀珠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周进,在吹笛为她送行。
白秀珠心生感触,但她坐在马车之中,已不可能再回头,当面询问这只曲子叫什么名字,也没有机会和周进说一声道别了。
白秀珠回到家中后,便被第一时间带到了正房大厅之中。
当她看到二哥白秀武跪倒在地,而父亲满脸怒容,母亲双眼红肿,大哥白秀文、大姐白秀玉更是失魂落魄之时,她不由得愣住了。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跪下?”家主白俊杰厉声喝道。
白秀珠从记事起,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她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倒在地,美丽的大眼睛里,更是涌出了无数泪水。
“你现在有脸哭了,早干什么去了,做出了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白俊杰痛斥道。
白夫人则低声说道,“你昨晚究竟去哪里了?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一个字都不许隐瞒,要不然呢,我们也没法护住你呀。”
白秀珠吓得六神无主,当即将她昨日的所有经历,都坦白交代了一遍,也再三强调说,她和周进什么关系都没有,昨日晚上歇息时,她和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共处一室,可以把她们一齐叫进来做个见证。
“傻孩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白夫人满脸是泪,面带愁苦地说道。
白俊杰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愚蠢。她们作证有什么用,谁会相信啊?”
“哎,当年我在国子监就读,参加顺天府乡试落榜,恩师王奋吉大人安慰我,说我虽然也能硬起心肠,行杀伐果断之事,但太过于念及家族亲情,牵挂太多,适应不了官场上的阴谋算计和相互倾轧,不能通过科考做官,只能做个富贵闲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才知道,恩师所言,确实是发自肺腑。若非如此,我又岂能一念之仁,中了白秀丽那个狐媚子的毒计,陷入到如此被动的境地?”白俊杰仰天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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