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也害怕场面上越发难堪,不得不站了出来,充当一会和事佬。
总不能让柳健真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休妻,他毕竟也算是松江伯府一系的成员,传出去以后,大家都面上无光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怎能轻言和离?况且话说回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家里有老婆,有通房丫头,还有云蓉姑娘这个外室,你居然还不满足,连静安街上的小寡妇也不肯放过,你这不是给伯爷抹黑吗?亏得当初是我出面,央求伯爷推荐你出任黄埔滩巡检,你就是这么报答伯爷的?”
冯紫英也没讲什么姻亲情面,他把柳健这厮痛骂了一顿,要求他老老实实,安分一点。
随后,冯紫英也苦口婆心地劝说张庭道,“柳二爷虽然不对,但有什么问题,最好还是回到家里解决。你在公开场合,将他暴打一顿,让他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他这个黄埔滩巡检,哪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你这不是亲手断了自己丈夫的仕途吗?”
张庭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耀武扬威,自以为捏住了柳健这厮的软肋,但在神武将军府世子、桃李书院院长冯紫英面前,却不敢太过于嚣张,毕竟冯紫英做了许多年院长,在桃李书院下设崇文堂有过学习经历的诸多进士、举人,都对他执弟子礼,这份人脉关系便不是张庭这个商户子女可以轻易仰望的了。
事实上,若不是世袭一等将军柳芳中了周进的计策,亏了八万两银子,张庭也没有资格嫁进理国公府,许给嫡次子柳健为妻。
他父亲张文彩为了促进这门婚事,陪嫁了上万两银子,也不可能允许张庭和柳健和离。
基于这种情况,张庭也确实在柳健面前,说不起太多硬话。她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硬,只是因为张庭虎背熊腰,单手就能将柳健摔倒在地,主打的是一个武力制服。
“柳二奶奶,你也别怪我说话粗鲁,从相貌、家世上而论,柳二爷即便现在和离,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小媳妇。别的不说,就说静安街上的这个小寡妇,她丈夫以前可是松江府城之中最大那家金器店的东家,和松江府同知曹仲大人也沾亲带故,柳健若是答应娶她,立马便有三五万两银子的陪嫁到手……”
“我手头也有三五万两银子。”张庭嘟着嘴巴,很不服气地说道。
“你是有三五万两银子,但你舍不得给柳二爷花啊。”冯紫英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要知道,你在相貌、身世上高攀柳二爷太多,可高攀便要吞针,你如果不愿意,这门婚事便维持不下去。”
“那怎么办?”张庭焦急地问道。
“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你当初看中了柳二爷,也注定了今天这般结局啊。”冯紫英也不能说太多,毕竟她老婆柳岩就在身边,真要给张庭支招,把柳健看得死死的,他老婆柳岩肯定不高兴,可若是怂恿张庭用金银财宝买柳健的情绪价值,又有纵容柳健这厮的嫌疑。
还嫌他添乱不够多的?
婚姻是一门学问,只能依靠柳健和张庭夫妻俩慢慢磨合了。
至于云蓉这里,冯紫英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外滩步行街的那处商铺,是我老婆和她姐姐一起出资,送给了柳二爷,专门用来安置你。结果你正经生意不做,却偏要做皮肉生意,我们也拦你不得,但那处商铺,却不允许你云蓉继续住下去了。我限你今日之内,便搬出去,要不然我便告到松江府衙,哪怕这个官司打到大理寺,我们也浑然不惧。”
云蓉自知丑事暴露,也没有脸继续住在柳健名下的那处商铺之中。好在她新勾搭上了一个姘头马达,倒也不怕没有人接盘。
马达也表示,“我手头还有几十两银子,这便去租个小院,咱们俩安心过日子。”
云蓉便趴在马达怀中,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妖妖娆娆的模样,让众人见后,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尴尬得不得了,唯独马达颇为喜欢这般做作之态,他反而将云蓉搂抱得更紧了。
气得穆济伦直皱眉,却又不好多说什么,他已经有了老婆,难道还不允许曾经的老部下,也找个女人搭伙过日子?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而静安街上的那个小寡妇,她脸皮还比较薄,早就捂着脸跑回家了,众人也懒得多管闲事。
一起风波消弭于无形,总算让冯紫英、穆济伦等人轻松了一口气,大家便趁此机会,四散开来了。
冯紫英把柳健、张庭夫妇俩请到自己家中,他和柳岩请这对兄嫂吃酒,在酒桌上各种劝和,好说歹说,总算把他们夫妇二人哄住,答应先不提和离的事情了。
饭后,冯紫英还把柳健请到自己的内书房中,和他说了许多知心话。
冯紫英说,“当初理国公府遭遇财务亏空,我算是既得利益者,娶了你妹妹柳岩做老婆,要不然,我还在给那个王熙鹊做舔狗,指不定连小命都搭进去了。而你则遭受到无妄之灾,被强迫和二嫂张庭结婚。你对二嫂不满意,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好歹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情感上有了寄托,或许就不会再盯着你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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