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切都好。郭大人回到建康,是打算过了年回荆州,还是在建康盘桓几日?”王廙问道。郭璞说道:“我奉大将军之命,去吴兴见了见沈充。大将军事务不多,过了年回荆州。”
“三位大人,咱们上去吧,陛下等着呢!”王舒说道。干宝、王隐等人点点头。八个人快步踏上台阶,经过走廊来到太极殿东堂。
建康宫城太极殿东堂,司马睿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看上去有些憔悴。总管太监费仁,笔直地站在台阶上。文武大臣到齐以后,齐刷刷给司马睿跪倒,行参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司马睿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文武大臣起来后,站立两厢。费仁说道:“哪位大人有本要奏?”
尚书令、金紫光禄大夫刁协出班奏道:“陛下,东南吴兴人沈充,聚集了一万多人马,日夜操练。其掌管的铸币作坊,也是加班加点。集市和民间流通了大量‘沈充五铢’。虽然今年江南大丰收,但集市上稻米的价格,比往年要高三成。另外,国都建康周围,包括建康城内,一些人经常三五成群,窃窃私语,频繁进出建康城。这些人还进出一些重要大臣的府邸,请陛下明察。”
“陛下,臣也有本奏。”话音刚落,从文武大臣里面,走出拄着拐杖的尚书纪瞻。司马睿一看是多日不能上朝的纪瞻,赶紧站起来说道:“纪瞻大人也来了,朕正打算前往府中探望,看座!”
一个侍卫,赶紧搬过来一个竹椅。纪瞻说道:“谢陛下关心!”
纪瞻在竹椅上慢慢坐下,右手仍然拿着拐杖。纪瞻说道:“陛下,自我朝在江南复立,民心归顺,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不过近些日子从荆州传来消息,说荆州境内还有附近州郡,老百姓喂养的猪、羊、牛、驴等牲畜,都被官家买走了。一些富户家里仅有的马匹,也被强行买走。江河一带的船只,很多被强行征用。”
司马睿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不过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尚书左仆射荀崧出班奏道:“陛下,臣这几年带兵去洛阳修复前朝诸帝陵寝,大体上已经完工。不过旧都洛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几年多次易手。好在帝陵暂时没有被毁坏,这是不幸中之大幸。臣还有一件事,就是微臣的礼仪、典章制度,既关系着朝廷的运作,也关系着朝廷在百姓中的声望。希望陛下委派几位着作郎,协助臣和刁协大人,尽快完善我朝的法条、律法和典章。”
“准奏!”司马睿说道。见没人再出班奏事,郭璞出班奏道:“陛下,臣从武昌回来,写了一篇《客傲》,希望陛下宣读。”
司马睿历来喜欢郭璞的文章和着述,一听郭璞写了一篇《客傲》,对费仁说道:“费仁,你下去拿上来,在朝堂宣读共赏!”
费仁知道郭璞的文章和朝政无关紧要,就笑着下来,从郭璞手里接过这篇《客傲》。回到上面,费仁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有客傲视郭生说,玉有连城之价为宝,士以闻名于世为贤。明月不会不映照大地,兰花怎会不鲜艳。现在先生如一支花穗挺立在绿草丛中,像一棵嫩苗被祥云所庇护,你展翅可以驾长风飞上云端,推动着清波可以在大海中遨游。但你的声音传不出多远,其价值也达不到千金。你傲岸于荣耀和憔悴之间,混迹在龙鱼之中。进身不是为了归隐,退居也不是要放言。本没有隐士逍遥的风韵,却去仰慕严先的高名。费尽心思地去钻研玩味《洞林》、《连山》这些卜筮之书,真不知要追求什么。攀着螭龙的髯须,抚着翠凤的羽毛,却不能跨过天河进入天堂,以前没有听说过。
郭生灿然而笑道,怎能和鹪鹩谈论飞上云天的事?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怎能和海洋之中的大鱼有相同的眼界?虽然如此,想解开你们的疑惑,开导一下不悟的思想,难道不可以吗?从前地维中断,阳光失去了色彩,天空中乌云翻滚。皇运暂时遇到了危难,社稷国祚迁移到了淮海。然而时来运转,皇运龙德有了时机,群才云起,如同纵飞之鸟齐聚于邓林,好像奔涌的浪涛汇聚于大海。不需要登门造访,不需要备礼来招请,天下的奇才俊杰,都汇合于一朝。并不仅仅只是丰沛的英雄,南阳的豪士。昆吾宝剑挺着锋刃,宝马抖着鬃毛,杞木梓木争为栋梁,兰草荑草竞放异香。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朋友相互切磋,同类相从,贤能俱进。所以江河没有浪士,岩穴没有隐者。当收割兰草来不及,以桂为薪又觉可惜,何不使用一下杂木呢?
洞窟中的泉水,不希望飞上天空;光彩晶亮的冰块,不会羡慕灿烂的阳光。收敛光芒与茫茫尘埃混为一体,有谁愿意让沧浪水濯之,让秋天的骄阳曝之,以达到圣洁呢。在九五之位上,登降纷纷。在龙津之处,有沉有浮。蚯蚓飞蛾干枯而死,是因为它们没有本领,蟒蛇横尸暴鳞,却因为它有奔跑的本领。价值连城的宝玉,藏在民间。灵芝珍贵,散在百草丛中,你又从哪里去寻找它的芬芳,到哪里去证实它的价值呢。所以要不居尘世也不处幽冥,不是黑色马也不是红色马,分散支离其神,萧骚憔悴其形。形被丢弃了,神就得以为主,行迹一粗,淡名声就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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