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一直到年前,铺子一直很兴旺,母亲和哥哥也很高兴。本打算正月和未婚夫结婚,但年前传来建康有战乱的消息,我哥哥还有未婚夫,都被强征当兵去了。”
“那你哥哥和未婚夫,在建康哪个军营当兵?”郭璞问道。谁知道一听郭璞问这些,胡梦又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胡梦呜咽着说道:“哥哥和未婚夫,都在建康西边的石头城。”
郭璞知道石头城发生过多次大战,问道:“他们俩没事吧?”
“哥哥和未婚夫出事了!他们俩都战死了!哥哥在开始就战死了,未婚夫在后来朝廷组织的反攻中,也战死了!”胡梦说道。
“那你母亲还好吗?”郭璞关心地问。一听问母亲,胡梦又泣不成声了。她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自从石头城陷落,建康大街小巷到处有三五成群的士兵。有一天我在铺子里,两个客人刚买了两件竹制品走了,就过来七八个当兵的。他们一看就我一个人,上来就要非礼我。我大喊大叫,在院子里的母亲赶紧跑过来。母亲骂这些当兵的是畜牲,过路的人也围了过来,他们才走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二和一个女佣端来了六个菜肴和一坛酒。郭璞说道:“想不到这半年来,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酒菜来了,咱们先吃菜、喝酒。等你不饿了,你接着和我说。”
两个人不再言语,开始吃菜。胡梦吃得津津有味,郭璞仿佛又看到了在沈充家胡梦的样子。郭璞拿起酒坛子问:“喝酒吗?”
胡梦说道:“郭大人,本来我不会喝酒。但现在我已家破人亡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每天在建康大街上流浪,要口饭吃。还要忍受别人的白眼,被嘲笑,甚至被不怀好意的人调戏。今天能再次遇到郭大人,的确是人生的缘分,那我陪您喝点儿吧!”
两个人碰了一杯,郭璞问道:“你说家破人亡了,怎么回事?”
胡梦放下酒樽,说道:“我以为那一天之后,这伙儿当兵的就不会来了。谁知道第二天,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和那七八个当兵的一块来了。那个将军和我母亲说,愿意娶我做妾,让我享受荣华富贵。我母亲说,我们是平民百姓人家,高攀不起。那个将军还不甘心,后来又来过好几次,都被我母亲婉言谢绝了。”
“那你母亲她?”郭璞问道。胡梦哭着说道:“谁知道当天晚上后半夜,铺子突然着火了。我母亲在铺子里睡,我在里面睡。铺子里有很多竹制品,一点就着。当我闻到烟雾,听到母亲的呼救声赶过去,母亲已经窒息而亡!铺子里卖货的钱,也不见了!”
“真是可恶至极!”郭璞恶狠狠地骂道。郭璞接着又问:“你知道那个石头城的将军,他姓字名谁?多大年龄?”
“听跟随他的士兵,都称呼他杜将军,三十多岁。”胡梦说道。郭璞把王敦手下的参军、将领一个个过了一遍,明白了。
小二和女佣送来了两碗疙瘩汤和馒头,两个人开始吃饭。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郭璞吃了几口问道。胡梦说道:“我哪有什么打算。哥哥没了,未婚夫没了,母亲没了,家没了。我已经一无所有。又遇到兵荒马乱的年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胡梦,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家里住着。我虽然不富有,但让你有吃有喝,有尊严地活着,还是可以做到的。”郭璞说道。胡梦笑着说道:“郭大人能够收留我,我求之不得。”
“那好吧,你跟我回家吧!”郭璞说完,下楼算还了酒钱、饭钱,和胡梦回后湖南面的家去了。
眼看着来上朝的文武大臣越来越多,司马睿喜上眉梢。仅过了两天,更大的危机就到来了。郭逸有些慌张地跑进太极殿朝堂,给司马睿跪下说道:“陛下,刚才臣带兵在台城巡视,发现台城各个城门,都被王敦的使者包围了!看样子,台城危险了!”
“郭爱卿站起来说话!”司马睿刚说了这句话,大殿门口两个侍卫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台城西面的的西明门,东面的建春门,南面的广阳门、宣阳门等城门,都已经被荆州兵攻破!”
司马睿听罢大惊,半晌没有说话。在人喊马嘶的混乱声中,陆续有十几个大臣来到朝堂。那些出门晚或者家离台城远的,看到台城被荆州兵包围,只好赶紧回家去了。十几个大臣一齐给司马睿跪倒施礼,司马睿有气无力地说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陛下,臣收到一封来自甘卓大人的书信。”庾亮站起来说道。庾亮说着,把一个黄色的竹筒递给费仁。费仁接过竹筒,交给司马睿。司马睿打开密封的竹筒,拿出里面的白绸子。
司马睿展开白绸子,认真看了起来。
臣甘卓上奏陛下:
王敦发兵建康之初,曾对臣威逼利诱。但臣不为所动,并且和谯王殿下,以及梁州、湘州的一些太守、部将歃血为盟。王敦领兵离开武昌不久,臣就派巴东监军柳纯,宜都太守谭该等人,宣布、张贴了王敦的罪状。臣又联络了谯王司马承殿下,广州刺史陶侃大人,三地发布檄文,共同讨伐王敦。臣率领下属、部将已起兵攻打武昌。现在武昌混乱不堪,军民百姓大惊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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