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劝说了几次,王导坚决辞任,只好作罢。应詹再次出班跪倒,辞别司马绍和文武大臣,前往到江州赴任。
应詹刚离开朝堂,温峤出班奏道:“陛下,现在天下重新归于安定,朝臣眉开眼笑,百姓安居乐业。臣希望陛下,追赠那些因战乱而为国捐躯的一些大臣。让他们的子嗣沐浴朝廷的恩典。”
“温爱卿所言,正当其理,准奏!”司马绍说着,展开龙书案上一块专门书写诏书的黄绸子,亲自书写追赠诏书。
司马绍写好诏书,费仁接过诏书,开始宣读:
王敦之乱,周顗、戴渊、甘卓、司马承、荀组、郭璞,或被诬陷身死,或为朝廷献身,或不明不白去世。朕追忆往事,感慨万千。为国捐躯,万世敬仰。所有诬陷罪名,尽皆撤销,平反昭雪。追赠戴渊为右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谥号为“简”。追赠周顗为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谥号为“康”,以少牢之礼致祭。追赠甘卓为骠骑将军,谥曰“敬”。荀组谥号为元公。追赠司马承为车骑将军,谥号为“愍”。追赠郭璞为弘农太守。
费仁刚宣读完追赠诏书,王导出班跪倒,放声大哭。文武大臣都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导,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绍也感到奇怪,问道:“茂弘大人,你辞任太保之职,朕也允许了。朝廷几个去世的重要大臣,也得到了朕的封赠。现在大哭,所为何事?”
王导站起来,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刚才陛下封赠周顗大人,臣想起七年前我们俩召集新亭会。又联想到两年前周顗大人被杀死,我心里非常难过。周伯仁并非因我而死,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幽冥之中,我愧对这样的良友啊!”
听王导这么说,文武大臣都看着王导,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司马绍问道:“茂弘大人,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司马绍这么一问,王导不哭了。王导说道:“两年前建康沦陷,因为是堂兄所为,臣连续多天率领子侄,跪在宫阙外领罪。当时臣已经把自己的性命抛到了九霄云外,但我为这些子侄担心啊!臣好几次在宫门遇到周顗大人,乞求他在先帝面前求情。可周顗大人从宫里出来,对我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王敦抓捕了周顗和戴渊,问我是重用周顗还是杀掉。王敦问了几次,臣都默而不语。周顗被杀后,臣出任过一段时间的尚书令。后来在中书省留存的奏章中,臣看到了周顗大人为琅琊王氏求情的奏章。看着言辞感人,殷勤切至的奏章,臣感动得痛哭流涕,悲不自胜,难以自持,又感到无地自容!我王导有负于冥间这样的好友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顗大人当时的所作所为,也让王大人无所适从。王大人是性情中人,相信周顗大人地下有知,一定会原谅你这位老友。”温峤劝慰道。王导说道:“这两年建康一直动荡,一直也没有机会说这件事。好几次在家里,在书房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就会深深自责,为这位耿直老友的离去而惋惜。现在建康和整个江南都稳定了,臣希望在明年清明节,率领在建康的琅琊王氏子侄,去周顗大人坟上祭祀他,以寄托臣的哀思。”
“茂弘大人没有忘记周顗这个老友,朕也深受感动。”司马绍安慰道:“周顗大人三个儿子周闵、周恬、周怡,朕也会任用。”
这时纪瞻出班奏道:“陛下,臣多年有病在身,承蒙先帝垂爱,不但让臣转任领军将军,后来又给臣加职散骑常侍。现在已经天下太平,臣也到了离职逊位的时候,请陛下恩准。”
纪瞻这番话,让司马绍左右为难。司马绍说道:“父皇在世时,纪大人就打算辞职。纪大人文武双全,忠亮雅正,严厉刚毅。宿卫六军,将士们都敬畏你。现在安定了,为什么要离职呢?”
“陛下,人常说‘人过七十古来稀’,老臣已七十二岁了,常年有病在身,确实干不动了。”纪瞻再次请求离职。司马绍说道:“既然纪大人言词恳切,朕下诏授任纪大人骠骑将军,散骑常侍如旧,派使者前往府第拜职,以纪大人府第为骠骑将军府。”
“多谢陛下圣恩!万岁!万万岁!”纪瞻拱手施礼说道。
应詹前往江州任职,纪瞻回家养老,不久去世。
过了几天,大司马门外来了一个妇人,要求见陛下。这位中年妇人来到东堂,跪倒给司马绍施礼。司马绍说道:“免礼平身!”
这位妇人站起来说道:“陛下,臣妇是原吴国内史张茂的妻子陆氏。两年前沈充在吴兴起兵叛乱,杀死了我的夫君。几个月前沈充再次叛乱,为了给夫君报仇,臣妇倾尽家财,招募了几百人马,加上原来夫君的部曲充当先锋,讨伐沈充。当年沈充兵强马壮,夫君势单力孤战败。夫君为国捐躯,望陛下明察。”
陆氏说完,拿出上书。费仁下来接过上书,上去递给司马绍。司马绍看了看上书,点点头说道:“两年前张茂爱卿孤军奋战,虽然力战没有取胜,但奋战到了最后,朕追赠张茂太仆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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