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点起了火把,将小院照得亮若白昼。
宁宴也要进去,裴延拉着她低声道:“人多,不差你一个。”
宁宴还是进去了。
马婶送她两回馒头,前几次的聊天还言犹在耳,现在人突然没了,她觉得十分可惜。
更何况,听春花的意思,马婶一家五口都在家里。
几十个人小心翻找,忽然有人喊道:“你们过来看,这、这、这是不是?”
小院一共四间房,春花嫁出去了所以靠西面的一间是空的,中间是马婶和徐大伯的房间,中间是堂屋,东面是马婶儿子夫妻以及三岁孩子的卧室。
他们先在中间卧室位置,找到了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
但已经黑漆漆的,只有一个人体的轮廓。
紧接着,挨着这个人体轮廓的位置,又找到了一具。
一刻钟后,东面的厢房里,找到了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的遗体。
看到画面,大家都哭了起来,这已经没有办法设想人还活着了,已经烧得认不出了。
徐春花哭得死去活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宁宴蹲在屋脚的位置,从地上捻了一簇灰,放在鼻尖闻了闻。
“闻到什么了?”裴延问她。
“这像不像稻草灰?”她示意裴延看看,裴延也在她身侧蹲下来,捻了搓了搓,“是稻草。”
宁宴让所有人都后退。
大家自觉都退到后面去,她和裴延沿着墙的位置一路看过去,她一再确认,还喊了种田的大伯过来确认。
“是不是稻草灰?”
“没有渣子,灰很细,肯定是稻草。”大伯非常确定。
有人质疑道:“怎么会有稻草?”
住在城里大家都没有田地,烧饭的时候都是买柴火来烧的,没有谁家烧稻草的。
一是买不到,而是不经烧还占地方。
“怎么会有稻草?”大家见宁宴和裴延与众不同,都集中过来,问他们。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有稻草出现在这里,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她又绕到屋后面去查看,发现沿着屋的四周,全部都有稻草灰。
宁宴正要说话,有人隔着人群喊她。
“老大。”金树跑过来,喊道,“老大,马婶找到了吗?”
宁宴摇头,指了指灰烬堆里的废墟。
金树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秦三带着乔路等人也到了,看见宁宴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裴延在这里,他们只能顺从着。
“先将尸体清理出来。”秦三招呼着手下,处理现场。
金树蹲在宁宴边上,问她在找什么。
“找起火点。”宁宴将灰给他看,“我怀疑有人纵火行凶。”
金树满脸的错愕,“有人杀马婶一家?”
他也学着宁宴,搓着灰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道:“老大,有一股桐油味。”
宁宴一怔看着他,“你确定?”
金树没说话,又换了几个闻过,跑回来很确定地告诉她,“桐油味,我确定。我从小鼻子就灵,我娘说我狗鼻子都不如我。”
宁宴点了点头。
“累了。”裴延打了个哈欠,“你自己查吧,小爷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宴去检查尸体。
“又是你。”乔路看到宁宴,火就从脚底板往上窜,“你怎么阴魂不散?”
宁宴瞥了他一眼,继续查看。
“说你呢。”乔路不让宁宴插手,“你不是衙门人,是没有资格查案的。”
宁宴起身正要说话,余道林突然出现,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谁说她没资格?她很快就是兴隆镖局的人了。”
乔路错愕地看了看宁宴,又盯着余道林看了几眼,冷哼了一声,办事去了。
余道林和宁宴行礼,笑着道:“余某冒失了。”
宁宴摇头,“不过,余镖头准备查这个案子吗?”
余道林摆手,“我们这查案,是需要苦主来求,付银子的。老百姓穷,让他们拿钱就跟要命差不多,所以,生意不好做。”
宁宴大概明白了镖局的营业模式。
因为要钱,许多人就算有冤,也会咬牙认了。
这种事不好强求。
现场人很多,秦三他们也没有耽误,听了金树说草灰里有桐油后,就将案子定性为凶杀。
他们查得思路也没有错,先找周围邻居谁家有稻草,又排查马婶家最近和谁家结仇生怨,会不会有人报复。
尸体被抬去了县衙,宁宴则在现场留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回家去补觉。
秦三他们排查了一遍,下午的时候几个手下回来了。
“大家都不烧稻草,但有人看到刘老三前天挑了两担稻草回来。我就去查看了,但去的时候他家院子里没草了。”
秦三皱眉,“前天挑稻草回来,今天就没了?”
“我也问了他,他也承认了,说跟人买的草,准备烧灰做咸鸭蛋的。”
“但他说他的草昨天晚上被人偷了。”
乔路正喝茶,闻言将茶盅丢桌子上,啐了一口道:“撒谎都不用脑子的,谁会偷稻草?真要放火,都泼桐油了,还不能直接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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