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翻阅了毛万中父亲的杀人案。
案子和仵作说的没多少出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劫财杀人案。
那天晚上,毛父看到对方腰上挂着鼓囊的钱袋子,便恶从胆边生,上去想要抢钱袋子,却没料,对方虽是醉鬼,但力气却很大。
两人缠斗的过程中,毛父将对方推倒,对方的后脑勺磕在台阶的尖端上。
毛父没有救治,拿了钱袋子就跑了,那人因失血过多而死。
毛父的供词里说,他也很后悔,当时就是脑子一热,冲动行事。
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
而最讽刺的是,死者的钱袋子虽然看着鼓囊,但里面根本没钱。毛父赔了自己的命,就抢了六十一文。
宁宴倒没有奇怪,这种案子她见了不少。
她在卷宗房差役古怪的目光中,将卷宗放回去,走到门口她回头扫了一眼差役,
“怎么了?”
差役乐呵呵地道:“宁捕头,毛家的案子,您可查出眉目了?”
宁宴摆了摆手,“不好查,目前没收获。”
她喊了沈思行和金树,又去了毛家。
一刻钟后,大理寺内的谣言,从杂役口中的,“宁镖头忙活了一天,一无所获,白忙活。”演变成,“宁镖头都烦死了,说查不出来,谁爱查谁查去。”
于是大理寺加赌的更多了。
都在等着宁宴还卷宗回来。
宁宴懒得关心这些事,她正在问毛徐氏,“你是觉得,你公爹杀人抢钱很丢人,才骗我们的?”
毛徐氏点了点头。
“我们都觉得丢人。我儿子也是今年才知道的。学堂里别人骂他,他哭着回来问我。”
毛徐氏叹了口气。
“外面人都说,你公爹其实是个老实人?是被人带去赌钱,才发生这种事?”
一提到这个人,毛徐氏一改唯唯诺诺,顿时破口大骂。
“都怪他,要不是他哄我公爹去赌钱,我公爹不可能去赌钱。他一辈子没上过赌桌,就连马吊都没有摸过。”毛徐氏道,“公爹出事后,我家的天就塌下来了。”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那人是谁,人在哪里?”
“那人死了,在我公爹砍头的第二个月,在赌场里骗钱,被人打死了。”毛徐氏不解气,“就应该将他千刀万剐。”
线索又断了。
宁宴本以为,能从毛父这里入手,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没想到……
“人杀人,总要有动机。”沈思行道,“这个凶手在别的地方杀了毛万中,肢解了他将他带回家,又逼得高三自缢,我想不通。”
金树也跟着点头,
“而且,高三怎么会被人逼着上吊呢?”
既然说高三不可能主动自杀,而他尸检结果又确系自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逼之下,自己站在凳子上,将脑袋伸入绳套里的。
“杀毛万中的第一现场在哪里?”
太多谜团了。
宁宴和沈思行以及金树分头行动,三个人开始走访附近的邻居,问他们案发那夜的情况。
虽然时间过去了五年多,但由于那夜比较特殊,所以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直到中午,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交流他们聊来的线索。
有的没用,纯粹胡乱猜测,有的模棱两可。
但是,大多数的邻居,对毛万中以及他的父亲评价都很好。ъìQυGΕtV.net
“说毛父是木匠,手艺很好。许多人家的家私,都是他打制的。”金树稀里呼噜吃着面条,“毛万中读书很厉害,他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
“那年秋天打算考举人的时候,他爹出事了。”
宁宴点了点头,“我也听人说了,说怪可惜的。”
大周的律法,父亲犯罪子儿子同罚。这个罚,倒不是说儿子是从犯,而是限制儿子考科举,走仕途。
但祸不及孙子,到了孙子辈就完全不受影响。
这样是对犯罪者的一种心理约束,做坏事的时候,想想自己儿子的前程。
“所以毛万中后来只能当个教书先生。”沈思行顿了顿,“要不要再查查高三?”
宁宴也正有这个打算。
下午她请十文带队去高三生前常待的南城走访,并请了兵马司的人领路。
找到了十几个在南城偷鸡摸狗的小偷问话。
“他们平阳那帮人都不是东西,该死。”
“去,在官爷面前口无遮拦的,”有人打断这话,又道,“要说结仇,高三以及他们那帮子人,在我们这一带,大家都不待见他们。”
他们得知不会受罚问责,十几个人蹲破屋子里,七嘴八舌地说平阳帮的事。
“干了大票?”沈思行挑眉问道,“是高三偷了什么好东西吗?”
大家都摇着头说不知道,有个蹲在角落里,一直话不多的瘦子突然出声道:“好像偷到哪个高官家里去了,拿了不少银票和值钱的东西。”
他一说,大家又都想起来一些细微末节。
“好像是。我记得高三连着几天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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