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简曾被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大佬,亲口誉为云根山风,飞天之姿,言下之意,蔡金简是一位极为难得的道侣人选,靠山吃山,做惯了生意的云霞老祖们,这些年不计代价栽培蔡金简,未尝没有待价而沽的私心,仙家联姻的天作之合,比起世俗王朝豪阀大姓的嫁娶,要更为慎重,看得也更加长远。
苻南华如何看不出蔡金简的心意,心中暗暗得意,嘴里继续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还需要注意,泥瓶巷的那个少年若是外边某方势力的选定之人,还留着那件本命瓷器。那你这次出手,可能会惹来麻烦,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云霞山和你。”
“苻兄可能不曾注意到,此地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小镇当地出生之人,男孩在九岁的时候,若是没能被等了将近十年的买瓷人,将其带离小镇,就意味着他根骨天资先天不行,已经不值钱了,而且岁数越大越廉价,那些宗门帮派与其花一笔天价领养钱当冤大头,还不如用来重金培养几个亲传子弟,来得实惠。”
蔡金简似乎对陈平安格外厌恶,柳眉蹙起,翦水秋瞳之中闪过一丝杀意,对苻南华说道。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觉悟和认知!”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少年见识浅薄,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出手一次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何必最后又断了他的长生桥!”
蔡金简陷入了知见障中,被刘志茂施展手段算计利用,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但是苻南华却察觉到了几分异常,觉得蔡金简在面对陈平安的时候,太容易情绪化,与其平日里行事作风不太相符。
蔡金简没有理解苻南华话中的深意,眉头紧紧皱起,透着几分烦闷。
“不要再提他了,想起来就让我感到恶心!”
蔡金简眼睛闪过一丝戾气,她自从看到陈平安的第一眼起,就心生嫉妒,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无垢澄澈,却偏偏长在了陋巷的贫寒少年脸上,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的纯净的眼神。
蔡金简眼皮微微跳动,她伸手揉了揉,那双远山黛眉愈发纤长,引起了苻南华的注意,他开玩笑的说道。
“在我们老龙城有个说法,叫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蔡金简听到此话,手中的动作稍稍停滞,随即就将手放了下来,她自然是右眼跳,按照苻南华的说法,也太不吉利了。
苻南华见蔡金简当真了,连忙解释道。
“这只是开玩笑罢了,但不得真!”
前方不远处,几步外就是横竖两条巷弄交错的十字路口,一抹黑影映入了苻南华的眼角余光之中。
身材消瘦的陈平安仿佛只用了一步,就从那条横向巷弄跨到了蔡金简身前,左手迅猛上挑,与此同时,右手一拳已经砸在云霞山仙子的腹部,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风声呼啸,迫使蔡金简不得不弯腰低头。
陈平安的右手劲道虽远超同龄人,但他却是个左撇子,左手握住的那一枚瓷片,完完全全没入蔡金简的喉咙,直接刺透了下颚,刺入了口腔。
陈平安还不罢休,右手一拳砸在女子胸膛,左手仍是向上一抬,要保证这次偷袭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下一刻,蔡金简纤细白皙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是那样的艳丽绚烂。
接着,陈平安腰肢脚踝同时发力,以肩头撞向高挑女子心口,将其狠狠撞入横向小巷中。
苻南华双脚扎根地面,死死站在原地,这位老龙城少主,头脑一片空白。
小巷内,陈平安站在了血泊中,脚边是那位云霞山仙子蔡金简的身躯,他小幅度弓腰,保持一种微妙的进攻态势,死死盯住他苻南华。
双方虎狼对峙,一为解惑,一为求生,各有不同。苻南华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
“你杀了她?”
陈平安没有开阔,手中握着那枚瓷片,露出拳头的部分极为锋利,沾染了血迹。
苻南华先是戒备的环顾四周,确定再无他人之后,感觉十分荒诞,蔡金简这位云霞山的仙子居然被一个凡夫俗子偷袭了。
此时蔡金简那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猩红血液不断从脖颈和嘴巴中涌出,生机即将彻底断绝,但那具气机反复淬炼的强健体魄,使得她生命力远比常人更旺盛,即使是痛苦也可以承受更漫长的时间。
苻南华脸上寒霜遍布,声音透着彻骨的阴冷,对陈平安质问道。
“为什么要杀她?你和她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她在泥瓶巷与你开了一个玩笑,你就要杀人!小镇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你难道不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吗?”
陈平安此时就像个哑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全身肌肉紧绷,如同炸毛的猎豹,眼神凶狠而又警惕,注视着苻南华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
苻南华认为蔡金简已经死定了,骊珠洞天不是仙气缭绕的神仙洞府云霞山,此处是术法禁绝的天道牢笼,除非出现一位修为通天的陆地神仙,或是金身罗汉,愿意拿大半修为来换取她的性命,才有可能镇压住魂魄,帮她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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