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义愤填膺,想要废止新算学的国子监诸人,此时却只能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内,连头也不敢抬。
包括被户部尚书秦焕踹倒在地的那名大儒在内,三位老者虽然没有一同跪下,但老脸却羞得通红,数十年清誉毁于一旦,若是眼前有一道地缝的话,怕是早就钻进去了。
刚才他们贬斥李易的话,此刻全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几人心中惊惧之余,便是极度的难以置信。
那新算学果真如此奇妙,可以让一名九岁顽童,在算学一道上超越淫浸此道数十年的算学大师?
“说,你们罪在哪里?”惊愕之后,景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人,淡淡的问道。
“臣等应该谨遵陛下旨意,不该对……,对李县子的新算学有所怀疑。”
国子监祭酒颤声说道:“我等所用的筹算之法,比不上李县子的新算学,可国子监拿到的,也只是那种新的计数之法,对于晋王殿下刚才提到的最优选问题,不仅臣闻所未闻,怕是整个国子监,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听过……,李县子实乃天纵之才,臣恳请陛下恩准,允许国子监指派两名算学博士,随同皇子们一同学习。”
国子监诸人对视几眼之后,纷纷出言,认错态度诚恳,绝口不提刚才进谏的事情,对于新算学大加赞赢,纷纷表示出愿意跟着李县子学习先进技术的愿望。
概括起来,几人想表达的核心意思就是,不是我们太垃圾,大家几十年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只是我们国家,其他国家也都是一样,以前的锅我们不背,李县子这么厉害,赶快把新算学推行开来才是王道。
不是他们不想承担罪责,是这个罪责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按照秦大人所说,国库每年因此损失的钱财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就算是把他们国子监卖了也偿还不起啊!
兵部尚书严炳跪在景帝面前,面色灰败,沉声说道:“军费计算不实,臣万死难辞其咎……”
景帝亲自将他扶起来,摇了摇头说道:“此事罪不在你,真要论起来,朕也有过失,早该让李县子详尽的推行此法。”
此事兵部的责任不大,反倒是国子监,让景帝心中失望至极。
“未曾重视新算学,国子监难辞其咎,所有官员,罚俸一年,以示惩戒。”景帝看着国子监众人,说道:“另外,即刻召国子监算学博士及算科诸生进宫,朕要亲眼看看,我朝的算学人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
……
一路小跑回自己的住处,晋王李翰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有宦官传旨,召集所有的皇子公主前往博文殿。
晋王一路忐忑的跟随宦官过去,看到已经有几位皇子在那里等待。
上前问清楚了情况,得知是父皇要考校他们的课业,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些日子他只顾着遨游在算学的海洋里了,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什么课业?
除了几位兄弟姐妹,今日殿内居然还来了十余位陌生人,像是要和他们一起考试的样子,晋王的心里不由的更加忐忑。
这种忐忑,在翻开一位宦官发给他的试卷之后,晋王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下一刻便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呵,鸡兔问题,井深问题,绳长问题,这都是他好久以前玩剩下的,没费多长时间就解出了答案,后面的问题倒是有一点水平,不过却是从先生给他的小册子上抄下来的,连一个数字都没变,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一刻钟的功夫,李翰就放下了笔,父皇就在不远处看着,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无聊之下,打量起周围的众人来。
寿宁皇姐眉头皱起来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出来的难题,这也正常,先生上课的时候教的东西其实十分简单,真正的地狱其实是那一本只属于自己的小册子,李翰到现在还认为那是先生因为自己欺负过永宁而给他的责罚……
旁边的李默咬着笔头,看样子连第一题都没做出来,哈哈,活该,居然敢嘲笑自己胖,胖怎么了,胖又没挡着他的路,这次就等着在父皇面前丢脸吧。
再旁边的李向好像也遇到了困难,李向一直是他坚定的跟班,怎么都得帮一帮,一会儿想办法让他抄一抄,也不枉他一直跟着自己……
那些个陌生人在干什么,额头怎么都冒汗了,有那么多冰块,博文殿一点都不热啊,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就在李翰因为无聊坐在那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国子监算科诸生,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望着眼前的试卷,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李雷,韩梅梅,水池,放水,进水------这真的是算学题吗?
抱着对人生的怀疑,众人只觉得连未来都变的灰暗起来……
殿内的某处僻静角落,景帝和户部尚书秦焕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份试卷,国子监诸人老实的站在一旁,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气焰。
“陛下,李县子所出的这些题目,实在是太过高明,现实中全然可以用到,让算学不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可以想象,若是新算学能够推行开来,必将会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局面。”秦焕的视线终于从试卷上离开,赞叹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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