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柳福儿和梁二带着两大车礼物去司空家。
才一下车,大门便从里打开,许多手持空竹杖的男男女女哄笑着蜂拥而上。
柳福儿唬了跳,没等反应过来,便被越众而出的司空十娘从边门带走。
梁二立刻双手抱头,在或轻或重的敲打里,巧妙卸力的进了司空家的门槛。
才一站定,敲打便止。
司空八郎手拄竹杖,与众人呵笑的簇拥着梁二进花厅。
司空茂和汪氏已然端坐,柳福儿和司空十娘也早就到了。
梁二揉了揉胳膊上前。
丫鬟摆好了蒲团,一对新人上前见礼。
汪氏等两人磕完头,便赶忙拉梁二起来,顺势看他手背上的乌青,忙让人拿来药油,并嗔怪儿子,道:“便是打也要斟酌些,怎能没个轻重?”
司空八郎抽了抽嘴角,心说要给义妹立威的是你,打疼了心疼的又是你,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呀。
“不碍的,”梁二不在乎的揉了下,道:“我在军营里摔打惯了,这点小伤,两天好。”
汪氏呵呵的笑,心里暗忖,那她这威到底是立了,还是没立呀。
一旁的柳福儿瞧出汪氏的纠结,不由微微的笑。
一番寒暄过后,司空茂与梁二说起白马寺的铁矿一事,汪氏借机把柳福儿拉去后院。
坐定后,汪氏遣退了丫鬟,问柳福儿,“二郎待你如何?”
柳福儿脸颊红红,微微点头。
汪氏略微松了口气,道:“那长辈呢,待你可好?”
柳福儿迟疑了下,还是点头。
汪氏心里便有了数,只把自己多年的经验拿出来,道:“百善孝为先,不管什么事,哪怕就是她不对,你也要忍。一定记住,不论什么是,都莫要与她顶撞。”
柳福儿抿住嘴。
道理她懂,但真要做起来,真的太难。
汪氏道:“你只要记得,在那个宅院里,最大的并不是她,因势利导,总会峰回路转。”
柳福儿点头。
这招与她早前想的一样。
看来这条在哪里都是好使的。
柳福儿又道:“不止是她,便是阿嫂也不喜欢我。”
“这也难免,”汪氏笑道:“你的嫁妆除开我们准备的,还有二郎给你置办的,两下一比,你只多不少。”
“加上二郎心疼你,全是依照古礼,一板一眼的过礼。我听说他还开了流水席,三天下来,这得多少银钱。”
她道:“你的那妯娌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眼见你这般风光,她能高兴?”
柳福儿很赞同汪氏所言。
但她以为,唐氏成婚之事与她又没有半点关系,难道要她为了顾及旁人面子,刻意简办自己的婚事?
天下哪有这等道理的。
汪氏道:“待到回去,你凡事让着她些,她若知道好歹,便知道该如何做。”
柳福儿又点头。
汪氏摸摸她脑袋,道:“为人妇便是这般,凡事啊,都不能由着性子。”
她道:“八郎曾与我说,你教过他,何为人是为忍,这话,放在这儿也一样。”
柳福儿长吐了口气,若是筹谋计划,她能忍,可若是与人相处,她自忖未必能做到。
她道:“阿娘,嫁人好累。”
“这就累了,”汪氏笑道:“好了,阿娘不说了。再说,你这心也跟着乱了。”
她望了眼天色,估摸席面已经备好,便带了柳福儿过去。
吃过饭,柳福儿挥别汪氏等人,与梁二打道回府。
马车摇晃着出了司空家门,梁二偎蹭过来道:“泰水大人与你说什么了?”
柳福儿怎会告诉他那些,便道:“阿娘问你对我好不好。”
梁二略往后的靠在软枕上,道:“你怎么说?”
柳福儿转脸睨明明紧张,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梁二,道:“自然是,极好的。”
梁二嘴角一弯,笑意从眼底倾泻而出。
“你觉得极好?”
柳福儿顿住正要点下的脑袋,道:“阿娘还说要节制。”
梁二撇嘴,道:“泰水大人最是通情达理,怎会说这话?”
他肯定的道:“这句定是你自己加的。”
柳福儿睨他一眼,懒得理他。
梁二却凑过来道:“娘子,我今晚轻些,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柳福儿瞪眼道:“你看看,我都有黑眼圈了,我要求睡个完整的觉。”
梁二叹气,缩回脑袋。
片刻,他又过来道:“不然就前半夜……”
柳福儿怒团软枕,“不然这几天你睡榻。”
这下梁二彻底的偃旗息鼓了。
回到梁家,天已经擦黑。
柳福儿本想先见过刘氏再回院子。
但梁二想着柳福儿没能歇好,便让人通禀一声,直接带柳福儿回了院子。
刘氏正等着两人过来,听说人直接回去了,气得把杯子重重一放。
正在看书的梁帅收了书卷,道:“你也要体谅一下,他们两个来回折腾了百里,累了也是正常。”
他道:“你若想知道什么,等明早他们过来,再问就是了。”
刘氏用力的起伏了下胸膛,抖着声音道:“这是累了的事吗?”
她道:“这是没有规矩,枉顾孝道。”
“这怎么又扯上孝道了,”梁帅道:“儿子早前从军营来回跑,不也经常直接回去歇了吗?”
刘氏瞪眼,道:“那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梁二皱眉,道:“同样都是儿媳妇,你为何这般苛待柳氏?”
“就因为她阿耶落魄,与我梁家门户再不相当?”
“我没这么想,”刘氏眼神一闪,躲开梁帅注视。
“那是为何?”
梁帅到底是将帅出身,只凭刘氏的一个回答,便听出隐含的意思。
刘氏见瞒不过去,索性直言,道:“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喜叛经离道的人和事。”
她道:“柳氏的做派,我不喜欢。”
“她怎么了?”
梁帅蹙眉,道:“她一个娘子,在外漂泊,难道要熏香敷面,打扮得娉婷雅致?”
“那不是等着被人拖去卖了吗?”
刘氏抿了嘴,倔强的梗着脖子。
梁帅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话止于此,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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