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道上,梁二坐在躺椅里,命人押来那晚放了柑香出去,又容许她夹带人进门的婆子及门房。
梁二悠哉的喝了口浆,侧头。
平伯轻轻嗓子,大声道:“此二人收受贿赂,无视府规,私放外人入内院,杖三十棍以作惩戒。”
所有站在边上的仆从一片哗然。
人群里,有一人传来一声惊叫,跪爬着从人群里出来,道:“二郎君,小儿年幼无知,一时糊涂,还请二郎君宽宏。”
来人衣裳体面,头发梳得整齐又富态。
梁二勾了勾嘴角,只看平伯。
平伯面色微变,厉喝道:“给我把她叉出去。”
人群里,一对年轻夫妻顿住脚,再不敢吭气。
仆从眼见那婆子被架走,顿时噤若寒蝉。
要知道,那婆子年轻时可是一直伺候节度使的书房,而今老了,还得了节度使的恩典,荣养在府里。
梁二摆手,平伯忙喝令仆从拿来棍子。
正要开打,梁二淡笑道:“把外面的亲兵叫来两个。”
“二郎君,”平伯一梗。
府里的仆从力道有限,要是那些孔武有力的大兵来打,这两人不死也残。
梁二眯了眯眼,问:“不行?”
平伯一凛,忙命人去叫。
片刻,值守的兵士便阔步过来。
梁二指了指两人,言简意赅:“三十下。”
兵士大声称是,将分量不轻的长枪放与墙边,接过长棍。
森冷的甲胄随着两人动作,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仆从们心肝一颤,俱往后退两步。
兵士两腿与肩,立得稳稳,才紧紧棍子,随着数数的叫喊,两人扬臂一挥。
木板先后敲击上皮肉,发出刺耳的闷响。
门房和婆子顿时如垂死的鱼一样,挣扎起来。
便是堵着嘴,也还是瞠大眼睛,凄厉的呜呜着。
身为梁家军的一员,就没有谁没挨过这玩意。
两个兵士明了,这两个定是犯了什么严重的过错,才会把他们叫来。
两人深深湖里,再抡起俱都卖足了力气。
如此,没出二十下,门房和婆子便已经晕厥。
梁二看平伯。
平伯忙让人泼水。
冰冷的井水浇下,将两人冻醒之后,也将落在背臀的血迹冲散,流向四周。
瞬间,仆从皆往后又退两步。
终于,负责数数的唱完三十棍。
梁二问:“死了没?”
兵士俯身探了探,道:“还有口气。”
梁二点头,道:“把他们,连带五族全卖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两百余名仆从都或轻或重的抽了口凉气。
从梁府里卖出去的,不用想,整个汴州就不会有哪家敢要的。
可这年头,除开这里,别处又哪里有安定?
只怕出了这地界,能活着都是祖上积德了。
平伯命人清算人数。
有那不慎被连带的,眼见避无可避,便急忙膝行上前,道:“二郎君,奴是老夫人家生的,一家三代皆忠心不二。奴这就回去休妻,还望二郎君开恩。”
梁二转脸,见那人行头,该是个管事,便道:“你要休妻?”
那人急忙点头。
梁二转头问:“你们当中,还有谁也想如此?”
很快,便有几人也膝行出来。
梁二环顾一圈,问:“还有吗?”
众人沉默。
梁二点头,吩咐平伯,“把他们连带家眷都卖了吧。”
平伯这会儿脸已经如火烧。
得了梁二吩咐,急忙命人拖人。
“二郎君,为何?”
最先求饶那个挣脱开来,不甘的问。
梁二冷笑,道:“你妻室为你养儿育女,伺候你吃喝。现在遭了难,你留把她扔了。这等忘恩无义之徒,我怎么敢留。”
他提步进了内院。
那人呆坐在地,一时无话可答。
他转过眼,却见妻室正被驱赶,转眼之时,望他的只有冰冷与鄙薄。
杂事清理完毕,梁二去正院寻刘氏。
因着丫鬟们都被叫去围观,此时的院落有些空落。
进了门,没等说话,就见刘氏皱眉过来。
“你到底是在作何,怎么把人都叫走了?”
梁二笑笑,道:“没事,就是教训两个不守规矩的。”
刘氏拉拉他皱起的衣角,道:“这等小事交给平伯就是,何必要你动手?”
梁二拉了刘氏坐定,给她倒了被浆,道:“阿娘,我不喜马氏,让她走吧。”
刘氏皱眉,道:“你又来。”
梁二顿时拉长了脸。
刘氏不舍得儿子不高兴,便道:“人家是来做客的,我怎好开口去撵啊。”
梁二微勾嘴角。
既然阿娘不开口,那就逼吧。
豆蔻撩了帘子进来。
见梁二在,她忙行礼。
梁二起身,道:“我去府衙了,有事便去唤我。”
他往外行去,经过豆蔻时,发现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梁二微微一笑。
伺候阿娘的都吓成这样,想来府里该能安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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