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进了屋里。
安坐之后,谢大道:“峡州和襄州关系实在太近,尤其峡州。”
“要想往山南去,峡州旁的河道便是必经之地。”
柳福儿点头,道:“你打算怎么做?”
谢大道:“此次之事便是机会,我们可以以梁家故交名义,将郎中全派往襄州,城主可以写信往峡州,说明情况。”
他道:“此时天气炎热,瘟疫定会更加凶猛,早几天晚几天,情况会相差巨大……”
“不行,”没等谢大说完,柳福儿便否了。
“百姓是无辜的,”她道:“那些人为了私心,可以无视百姓的命,我们不可以。”
“不然岂不跟他们一样了吗?”
谢大轻叹了口气,道:“我就猜到你会拒绝。”
“那就各派一半吧,”他道:“不过细节由我斟酌。”
柳福儿吸了口气,微微点头,道:“别太过分,也别牵扯到百姓。”
“我尽量,”谢大笑着点头。
柳福儿起身,谢大又道:“早上时接到魏郡守来信,他已提前收了些粮,问我们几时要。”
“尽快吧,”柳福儿想想又道:“咱们现在有多少粮?”
“除开平日开销,应该够柳家军一月所需。”
言外之意,要是去打寻阳,还是可以支撑的。
柳福儿斜眼看他。
有时候真觉得他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谢大含笑,道:“城主尽管礼下于人,其他的有我。”
柳福儿微翘嘴角,又强自压回去,道:“那就有劳谢长史了。”
柳福儿摇了摇头,快步出去。
谢大笑着送了柳福儿,回转来叫娄大,道:“去问问王百夫长,这次瘟疫之事,哪些郎中做事比较稳妥尽心,哪些偷懒耍滑,做事糊涂。”
“不用问王百夫长,我就知道,”娄大是本地人,又干的人力活计,每日里见过的听过的不知多少,对各坊市的家长里短皆信手拈来。
谢大淡笑道:“那正好,你将我说的分成两拨。”
他略微凑近到娄大耳边,低声吩咐。
娄大认真的记在心里,末了道:“长史放心,我一准办妥当了。”
他快步往府衙外去。
下晌时,两艘快船一前一后出了城西的卡口。
娄大悄然回到府衙,正要进去,子输将他拦下,道:“长史正在谈事。”
娄大笑着退后两步,去回廊等着。
子输转眼看他,想了想又过来,道:“这边说不好几时结束,你若没有急事,就等明天再来。”
娄大点头,走到通往大门的甬道上,顺风听到吕三郎的声音从厅堂里传来。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吕三郎的身影。
他微挑了下眉头,又朝子输笑了笑,才出门。
绕过府衙,他立在墙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吕三郎满脸通红的出来。
他歪头端量吕三郎,若他眼睛没瞎,这吕三郎绝对是吃过酒了,且还没少吃。
娄大心里泛着嘀咕。
吕三郎那一帮素是靠着家里蒙阴,耀武扬威。
要说做事,可比不上自己。
谢长史到底有什么事要跟他商议?
娄大边走边琢磨,直到进了家门也没能想明白。
而在府衙,谢大面色微凝。
他叫来全四,道:“前几天,徐家有船来,这事你可知晓?”
全四点头,道:“徐家不是来给小郎君送贺礼嘛?”
他看谢大,这事大家都知道啊。
谢大道:“送贺礼的船当天便出了城,其后还进了一艘从淮南来的船。”
他道:“是伏家三郎带着师友,偶然途径这里。”
“你可记得?”
“是有这事,”谢大病愈之后,全四便负责城里治安。
不过他的管辖有点广泛,下属也遍布各处,主要任务便是暗查细作。
“那你手底下的可曾探知,那里面有一个是杜家的远亲?”
“这个我知道,”全四道:“不过他那说辞经不得考究,我估计就是跟杜家沾亲带故,也是出了五服的。”
“不可大意,”谢大面色微凛,道:“你可别忘了,城主可还赏了杜郎君一刀呢。”
全四轻咳一声,那个他怎么能忘呢。
船舷上的血,他也有份收拾的。
据说,杜五现在可是三条腿呢。
“我这就派人去淮南,仔细打听一下。”
“再查查那个符家吧,”谢大道:“如今这地界,符家也还勉强排的上号。”
“我这就去办,”全四要走又被谢大叫住。
“我送了些人去峡州,这段时间你留意些,适当时候帮着鼓噪声势。”
全四点头,快步出门。
谢大交代这几件事,除开最后一个,其他两个都费时费力。
他必须尽快进行才行。
而在城主府里,柳福儿命重槿尽快赶出些热天也能放得住的吃食。
赤槿将这段时间赶出来的秋衫冬袄全都打进箱笼。
老常则去寻船,只会每日往府里送菜的菜贩多送些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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