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梁二已掰着手指算唐皇几时才能回信。
只是一连等个十天有余,剑南那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便是梁二这个粗神经,也有点拿不准了。
他寻到葛先生,道:“你看,这是怎么个情况?”
葛先生捋着胡子道:“如今情况无非两个,一是唐皇自己留中不发,二就是朱家作梗。”
“不过这事涉及梁帅,极有可能引起哗变,朱家便是为了避嫌,也不会在此时动手。”
那就是唐皇不开事了。
梁二拧眉。
“这种事急不来,”葛先生道:“何况这事也不是他不想管就不管的。”
“先生的意思是,”梁二看他。
葛先生的头往西边斜了斜。
“汪家?”
葛先生眼底含笑,微微点头,道:“汪家从打前次失利,便一直蛰伏。此番宁可与朱家成仇,也要行截杀之事,为得便是让我梁家与朱家交恶。”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们知晓此计已成,到时他们定然按捺不住。”
“我这就去办。”
梁二点头,放眼整个朝廷,也就梁家军是真干实事的,如果汪家再次作『乱』,没有梁家军,他唐皇就得哆嗦。
“不必,”葛先生道:“我已派人去河中放出消息,不日汪家便会有所反应。”
“多劳先生费心了,”梁二拱手道谢。
“不过是应尽之事,”葛先生摆手,道:“不日大军便要开拔,小郎君你可有打算?”
梁二道:“他阿娘这些日子在忙,他就跟着我吧。”
葛先生轻哦了声,道:“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汪家闹腾,徐家看着眼热,也不老实了,她过去帮吴家忙,”梁二道。
葛先生微勾嘴角。
看来柳城主与他想到一处。
如今情势尚未明朗,各方势力还是暂时维持现状更好。
只是徐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柳城主可能要费些力气了。
而此时,被两人念叨的柳福儿正我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起伏山丘之中。
柳福儿头戴枝叶编织的帽子,身披伪装起来的蓑衣,与几百兵士安静的窝在壕沟里。
远处的水域,两艘表面明显破损严重的大船以极快速度往这方奔来。
其后,几艘战船紧追不舍。
负责了望的兵士压低了嗓子,道:“城主,来了。”
柳福儿点头,道:“放信鸽,让岸边的兄弟准备好。”
兵士低应一声,猫着腰转去下方。
其他兵士也都拔刀出鞘,各就各位,屏着气息,只等号令。
柳福儿紧盯着前面两艘大船。
大约是被追急了,两船有些慌不择路,急急冲进窄仄的细流中。
大船面积不小,从这里通过,要想不触壁沉船,就只能一前一后的缓行。
柳福儿微微往前探头,越过生在石壁上的枯草,她看到有一穿着自己衣裳的娘子与一郎君并肩而立时。
柳福儿微松了口气,眯眼看向更远的水域,隐约的有船缓缓驶出。
其后,紧追而来的追兵看到机会,赶忙加速。
柳福儿微微一笑,缓缓抬起手。
战船一艘接一艘的从她面前驶过,待到最后一艘行到正对自己的下方,她手轻飘落下。
“砍,”一直盯着她的传令官,立刻喝令。
兵士们手起刀落,本就勉强承接大石的藤绳立刻绷断。
大石沿着坡度滚滚而下,落向战船。
重力加上速度叠加,攻击力以不是一加二那么简单。
战船几乎顷刻千疮百孔。
负责统帅的战船的将领显然意识到自己中伏了。
他当即下令,所有兵士弃船入水。
耳听得扑通扑通的下饺子声,柳福儿揪着草,往前探头。
身旁兵士怕她意外,急忙扯住她衣襟。
柳福儿看他一眼,笑了笑,道:“放竹排。”
兵士往向后传令。
兵士们皆往前挪了挪,将垂下的藤绳依次砍断。
一截截掩在枯草里,仅成人手臂长,尖端削得尖尖的竹筒如冬日滑了的冰凌一般,簌簌落下。
水面上,水『性』极佳,最先巴到石壁的兵士立刻被刺了个对穿。
鲜血从伤口渗出,将清澈的水面搅的浑浊。
眼见兵士伤亡惨重,将领以脚拍水,努力提高嗓门,道:“都往外去,别靠边。”
兵士们此时都已慌了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当下,众人便往外狂游,便是受了重伤的也不例外。
竹筒浮在水面,随着水波起起伏伏,尾端的孔洞在水里浮浮沉沉。
要说这些人的水『性』真不是盖的,一落水个个都跟活鱼一般,抓都抓不住。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游出细流,柳福儿抬眼,遥望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两艘大船,道:“把余下的都放下,『射』火箭。”
传令官得令,向四方传令。
留在最前头的兵士立刻将竹筒砍断,随着噗通声,火箭带着缕缕青烟直奔水面上的竹筒。
竹筒发出细微的脆响,灌在内里的火油顷刻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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