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摸』『摸』胸口。
那里有一拇指粗细的竹节。
身后,道道涟漪徐徐打来,与船行漾起的波纹重合、交错,复又被波纹覆盖。
这表示其后的涟漪力道渐弱,以无法与船行的波纹抗衡。
杜五看在眼里,微松了口气,重又抓住船杆。
只是没等他将气彻底吐完,船体忽的一滞,接着便是剧烈摇晃。
杜五急忙看去。
船舷旁,两人正攀在那里,水从两人衣袖快速漫上船舷,并随着两人动作往船里流了进来。
杜五大惊,想也不想,抽了船杆就往两人头上抽去。
两人此时无力可着,又必不可比,只能松开手,重又潜入水里。
杜五再不敢耽搁,忙拿出怀里的竹筒。
推开上面的盖子,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一点火光从竹节里窜出,与半空炸响。
剧烈的声音如雷鸣,快速传向四周。
只片刻,又恢复宁静,只有水声哗啦啦流动。
杜五立在轻舟中间,凝神望着水面。
很快,几颗乌黑的脑袋从水里冒出。
杜五手握船杆中间,两眼晶亮,只要听到有水花翻动,便立刻甩杆过去。
船杆柔软弹韧,落入水面还带着一定劲道。
追兵反应已算是不慢,可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眨
如此几次之后,追兵便索『性』潜入船底。
没出两息,便有硬物造船的声音。
杜五大急,忙将船杆竖起,以最大可能探出,努力将船往岸边滑去。
脚下不断有震动传来,水缓缓的侵入舱板,蔓延上来。
感觉到制作精良的鞋底开始泛『潮』,杜五便知晓,这船大抵再过一刻钟不到,便会沉没。
一旦到了水中,他便是瓮中之鳖,只能任由那群人宰割。
感知到死亡的来临,杜五体内猛地爆发出力量。
他不知疲倦的挥舞着船杆,竟把船撑得飞快。
船底,攀着船底,随着一起行动的追兵却被水波带得苦不堪言。
几人以手脚相碰,互通消息之后,一人被众人合力推向船杆频频下落的方向。
那人双手微张,眼睛望着上面。
当看到有黑影落入,他急忙抓住,并用力往下拉。
奈何杜五一早便有防备,察觉船杆别抓,他顺着力道往下滑了滑。
在追兵力道用尽之时,他用力一扯。
竹节从追兵手里快速滑出,并顺势将其抽开。
就在此时,河岸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啾啾声。
杜五长吐了口气,大喝道:“水下有人。”
岸边沉默一瞬,再没有动静。
水下,正拉住同伴的追兵听到杜五话,忙快速向船外游了几下。
估『摸』离开船杆袭击的范围,便冒出头来。
此时,杜五的船已距离河岸不远,追兵们才可以清楚的看到有船正快速向这边靠近。
与此同时,船的两旁还有很不一致的涟漪渐渐扩散。
几人对视一眼,暗自衡量了下差距,皆调转头,往另一侧游去。
两船很快交接,杜五顺利登上大船。
为首的汉子拱手道:“郎君,可要再追?”
杜五摇头,道:“簇不宜久留,快走。”
汉子领命,示意身后众人。
船尾,潜入水里的几人已陆续上来。
船帆缓缓升起,随着一阵轻摆,调整好角度,便顺着风,快速向城外驶去。
徐府外,一浑身湿淋淋的汉子悄然潜入王管事的屋舍。
王管事正抱着杯子在做美梦,忽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他猛地惊醒,发现背后不远,有一人安静的跪着。
他拥被起身,道:“做完了?”
汉子摇头,道:“他还有帮手,我们人太少,让他逃了。”
“废物,”王管事低骂了句,撇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道:“我已跟夫人打了包票,你这样,让我如何交代?”
汉子手撑地面,头又低了几分。
王管事在地来回转悠几圈,方才端量他道:“你先收拾一下,待会儿随我去见夫人。”
汉子点头,起身转去外面。
王管事烦躁的挠了挠头,忽觉脚底冰凉。
这时才想起,刚才一时着急,忘记穿鞋了。
他急忙跳着脚,上了脚踏,蹬上鞋,才又下来。
待到明,王管事依照往常时辰来到宁氏料理事务的厅堂外。
宁氏也一如往常一般的料理事务,只是不同的是,今她身后还站着个弱不禁风的田二娘。
王管事躬着身,与众人一样,恭谨的听宁氏交代差事。
待到完毕,他看了眼田二娘,踟蹰的往外走。
宁氏却叫住他,命跟前服侍的丫鬟退去门边,才道:“事情怎么样了》”
王管事迟疑了下。
“无事,都是自己人,不必遮掩,”宁氏如蠢。
王管事微惊,忙做出更恭谨模样,将情况回禀,并道:“人已把人留下,夫人可要叫来仔细盘问?”
宁氏没有回答,反而侧头道:“你怎么看?”
田二娘思忖片刻,道:“早在十年前,老爷颁布各府豢养护卫不得超过五百的规制。杜五一个郎君,随便一个号令便可召集几近百人,要知道杜家可不止他一个郎君呢。”
宁氏赞许的点零头,道:“此事已超出咱们管辖范围。”
她看向王管事道:“此事,你不必管了。”
王管事眨巴眨巴眼。
宁氏道:“你去趟前院,若老爷不忙,便让他过来一趟。”
夫饶意思要交给老爷?
王管事碎步的退去外面,一撩袍脚,快步往书房奔去。
厅里重又变得安静下来。
宁氏忽的道:“早前没发现,你的『性』子与我还挺像的。”
除草就要断根,有仇就要睚眦必报。
田二娘浅浅的扯了扯嘴角,含蓄的低下头。
宁氏没有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身子也不好,早些回去歇歇。”
田二娘屈膝行礼,随赶上前的思雨从侧门走了。
回到自己屋子,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厌恶的皱了皱鼻子,道:“后面几时能拆完?”
“快了,”思雨扶着她靠近迎枕里,道:“早上我问了,是午后就能拆干净。”
田二娘轻吐口气,舒服的闭了眼。
半晌,她忽然道:“也不知崔氏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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