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止面色微微泛白。
柳福儿却懒得再理会。
她拉了拉侯小郎,示意他进去。
侯小郎转头看青止。
柳福儿便道:“活还是死,你自己选。”
这话说得残酷。
或许是养在跟前的孩子都乖巧贴心,柳福儿对孩子的耐心已经形成了一定模式。
对这个迟迟还搞不懂状况的孩子,她自诩已经用了所有耐心。
青止听出柳福儿的不耐,忙蹲下来,低声劝他进去。
又道:“我就在这儿,有事你就敲敲门板,我就在旁边。”
侯小郎见连她也这么说,很是失望。
没有人支持,他只能老实的往里钻。
柳福儿的眉头却皱得死紧。
这孩子这般听青止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船缓缓行进。
待到卡口,船不出意外的被扣住。
几人从船篷里出来,立在仅三尺不到的甲板上。
兵士来到船上,粗鲁的撩了篷帘,往里张望。
里面空空,只有几个破败的垫子和个补丁叠补丁的包袱。
“这什么?”
兵士以刀鞘随手一挑,里面包着的胡饼瞬时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柳福儿心疼的哎呦一声,急忙忙上前,把胡饼捡起,放进包袱里。
有块极小的,她也不放过,直接捡起来,搁进嘴里。
兵士忍不住嗤了声,出了船篷。
船夫讨好的上前,塞了个瘪瘪的荷包,道:“王大托我把家里人送去老家,他就这么点家底,还请大人通融。”
兵士颠了颠荷包,嫌弃的撇嘴。
不过看着船里,老的老,弱的弱,再想那妇人的抠搜样,就知道榨不出什么油水。
“行了,走吧,”兵士摆手示意。
船夫点头哈腰,送了兵士上去,才扯着缰绳,撑船杆。
水花随着船杆不停翻动。
几人重又进了蓬里,安静的等待着。
终于,离开卡口可视范围。
青止急忙拉开暗格,拉侯小郎出来。
船夫去船尾拿了些烧热的水来。
柳福儿打开包袱,挑了块干净的递给侯小郎。
侯小郎早已饿得不行,见有吃的忙拿过来,张嘴就咬。
“不能吃,”青止一把将饼打掉。
“怎么不能吃?”
包娘子一下子就怒了。
“柳城主都能吃的,你吃不得?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
包娘子声音极大,船里船外皆听得分明。
一瞬间,只能听到水花翻落声音。
“我没,”青止想要争辩。
“在这里,”柳福儿出言打断她,道:“这里就只有这个,你要不吃就饿着。”
她伸手去扯侯小郎,青止下意识阻止。
柳福儿手腕一转,使了个巧劲,很容易就把人带了过来。
“柳城主,”青止惊得声都变了调。
柳福儿淡淡瞟她一眼,
她将地上的胡饼捡起来,重又挑了块,递给侯小郎,道:“吃。”
侯小郎忙去看青止。
不想青止已被柳福儿的眼神震慑,正陷入呆怔之中。
待她醒过神,柳福儿已把饼收回来,道:“不吃就算了。”
她把饼依次递给另外两人。
包娘子倒了几杯水,自己拿起一杯,就着吃饼。
淡淡的粮食香气在船篷里蔓延。
侯小郎馋得不行,连连咽着口水。
几人都是赶过急行军的,吃饭速度都不慢。
眼看胡饼一点点减少,侯小郎终于忍不住了。
他拉了拉柳福儿衣袖,低声叫饿。
柳福儿也不过是作势而已。
既然他服了软,她也不可能真饿着他。
她将饼分给他,道:“今晚就这些,不要浪费。”
自以为的靠山并不可靠,反而是后来的这人更加厉害。
侯小郎虽然年纪小,却很识时务,当即点头,并抱着胡饼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柳福儿倒了杯水,试了温度,才递给他,道:“别噎着。”
侯小郎接过,朝她乖巧的笑。
青止眼见着侯小郎变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柳福儿却是半点意外也没有。
侯泰性格也是如此。
即便人家说孩子是张白纸,画什么便是什么。
但在柳福儿看来,血脉是很奇妙的东西。
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在不停的延续着。
侯小郎将胡饼吃完,有喝干了水。
他放下杯子,朝柳福儿笑。
柳福儿微笑的捻了张帕子,给他擦了嘴角的碎渣,道:“你阿娘可有教你识字?”
侯小郎点头,张嘴背起千字文。
多日的发烧让他嗓子微哑。
听他背了个开头,柳福儿便止住,道:“真好。”
她摸了摸他发髻,道:“姨姨也有个孩儿,比你大些。”
“等回去之后,你跟他和个大兄一道去学堂可好?”
侯小郎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他会放纸鸢吗?”
“会,”柳福儿道:“他们两个不但会放,还会做呢。”
“那我要学,”侯小郎咧了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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