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眨巴两下眼。
要说段五练兵有道,这个他认。
可要说这人厉害,那就没有根据了。
柳福儿睨他一眼,“若你是他,有人,且还是个提不到挑不起,毛病不少,稍有不慎还可能担上责任的娘子突然过来,你会如何?”
哨探垂眸,思忖。
眼下,蛮人才刚退离边境。
即便解除战时状态,但因春耕被误,今年的收成就不用再想了。
代州城里,不说兵士,就是百姓也要几千。
适才段五郎可是说了,这里民风彪悍。
这就代表这些人并不像内陆那么听话,若真饿到极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
这样的时候,要是来这么个麻烦,他可是烦都烦死了。
哪还有什么心情接待。
哨探抬眼,若有所悟。
“可你他,可有什么焦躁,或者郁烦?”
说着,柳福儿轻哼,“他还很有兴致的与我僵持。”
哨探快速眨巴眨巴眼。
“有手段心机,还有治军之道,这样的人要有外心,谁能扼制?”
哨探细细抽气。
“这几天,你在城里多走走听听。”
哨探赶忙点头。
早前他便已跟管家通了气,说是要帮柳福儿采买置办。
柳福儿转了下脖颈,站起身来。
哨探告退出门,交代不许人打扰,便去馆吏周围转悠。
第二天,等到柳福儿起身,馆吏便来问柳福儿安排。
柳福儿道:“你家大人说这里与别处不同,左右呆着也是无趣,不如出去转转,看看风土民情也是好的。”
馆吏一早得了管家叮咛,早早叫了自家女儿过来。
听得柳福儿如此说,他忙荐自家女儿作陪。
柳福儿很无所谓。
她一早便晓得,不论段五郎还是管家都不可能由得她一人在这城里乱走。
馆吏叫来女儿,一番交代,才带到柳福儿跟前。
馆吏女儿屈膝见礼。
柳福儿笑着端量片刻,便示意馆吏自便。
两人随即出了馆驿。
走在街市上,她笑着问:“你怎么称呼?”
“我行三,大娘子叫我三娘就好。”
燕三娘笑眯着眼,有些雀斑的小脸放着兴奋的光,两只脚尖一点一点,像是难忍雀跃又勉强压着。
“平常不大出门?”
柳福儿笑望她。
“也没有,”燕三娘脚尖一顿,有些拘束的笑,“有时我会跟阿娘都到观里上香,平常也会去周围转转。”
柳福儿弯了下唇,“都去哪儿转?可有什么好玩?”
燕三娘脑子快速的转。
要说好玩,那肯定是打马球了。
几百上千人围在一起,叫着喊着,看着马上矫健汉子的英姿。
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不过……
她看看纤细端雅的柳福儿。
马场那边可是乱得很,这两年,阿娘都拘着她,不许她去了。
这位可是比她贵了不知多少的贵人。
她要是敢把人带过去,回去阿耶阿娘肯定剥了她皮。
“要不咱们去坊市,那边有好些从蛮子那边过来的玩意儿,样子可稀奇了。”
燕三娘如此道。
“也好,”蛮子,柳福儿打了不少,可他们的东西,还真很少见。
“那走吧,”燕三娘左右看了看,“咱们去城西,那边玩意儿更新也更好。”
她两指一捏,放入口里,脑袋微垂,吸了口气,而后一仰头,一声清脆悠长的呼哨远远传开。
柳福儿眼睛瞪大,看着帅气甩手的燕三娘。
燕三娘似乎才想起来,赶紧抽帕子抹手。
“哪个,这边没车,我叫一辆。”
燕三娘干干解释,心里暗自叫苦。
完蛋了,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她小心偷瞄。
该不会还没出门,就被打发了吧?
柳福儿恍然。
原来这边叫车,都是这么叫了。
半息不到,巷子口,有车过来。
柳福儿有些惊讶了。
这速度还真是快呀。
“大娘子,车来了,”燕三娘一个箭步窜到车子边上,拖了脚凳,殷勤的撩车帘。
柳福儿笑着上车,将叠在一边的毛毡垫挪去里面。
坐定转身,见燕三娘还站在地下,便道:“怎么了?”
声音平和诧异,没有半点嫌弃。
“没事,”燕三娘大喜,急急回了声,便踩着凳子窜进来。
帘子随着她进来,轻轻垂下。
车夫将脚凳搁好,侧头道:“两位大娘子要去哪儿?”
“去城西,最热闹的坊里,”燕三娘字正腔圆的答。
“得嘞,”车夫抹了一甩响鞭,往西行去。
燕三娘弯着腰,手在座椅底下摸了摸,拖出一个大筐。
里面摆着个瓦罐,几个茶盏。
她抱出来,要往盏里倒。
柳福儿拦了她,道:“不是要去逛吗?这会儿占了肚子,待会儿就喝不下浆了。”
燕三娘一想也对,便又把瓦罐塞回去。
车子踢踏着出了东城,柳福儿撩了帘子,望着街道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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