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搞不懂建安帝的想法,暂时抛之脑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太子妃,我是绝对不会当的。”
她对楚崇贤并无任何感情,纯粹作为表兄妹相处,并且顾家身份敏感,再度与皇家联姻,岂非将顾邵二家放置火炉上烤?
——她与晋阳公主作为政治联盟的伙伴,她若是真的嫁给楚崇贤,将来可要这么做?
晋阳公主心知顾文澜的顾虑,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幸好建安帝尚未做好决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文澜,你放心,父皇那边我一定要尽力去说,绝对不让你嫁进东宫。”
她的双眸中隐含一种独特的光芒,面色认真地对顾文澜保证道。
抛开利益权衡,单单从私人感情出发,楚崇贤与顾文澜的这门亲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暂且不说二人并无感情基础,往日相处皆以表兄妹之名义相处,再者,楚崇贤也不像是对女色上心的,还是将来的天子,三宫六院必定是免不了的,顾文澜嫁进东宫,难道真的会幸福吗?
顾文澜这般骄傲的人,她的眼底不容沙子存在,与他人共享一个丈夫,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芳草青青,枝藤摇曳,蔓柳扶风,红墙翠瓦,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从古至今困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想要走都走不了呢?
顾文澜一时无言,神情淡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淡,“陛下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是绝不允许这门亲事的。”
富贵权势皆有,烈火烹油,过度的恩宠反而愈发火上浇油,顾家不需要通过与东宫联姻巩固地位,楚崇贤也不缺一个她这样出身的太子妃。
说白了,她不是不可替代的,她才不相信多疑的建安帝会同意这种事。
晋阳公主道:“我还不明此理吗?但愿如此,太子妃人选父皇已是斟酌许久,你只是其中之一,里面还有梅阁老之女、户部尚书的千金、殿阁大学士的孙女、宁国公府长房小姐等,依我看,父皇这会大约也挑花了眼,不知选谁较好了。”
梅映雪?
顾文澜心一跳,眉心折皱成纹,追问晋阳公主,“梅映雪为什么也在?”
梅家固然是勋贵清流,却无男丁撑起门庭,将来梅阁老一走,梅家毋庸置疑是查无此人了。
楚崇贤的太子妃,既不能来自太过煊赫,威胁天子的门庭,也不能是没落无人,除却一点名气,其他皆无的官家。
梅映雪哪一点符合太子妃的标准了?
顾文澜搞不懂,晋阳公主抿了抿唇,这时恰逢微风轻轻拂过,二人鬓丝微扬,晋阳公主指着湖心亭的池水,似笑非笑,“梅小姐除了她的父亲梅阁老,还有一身才名,将来梅阁老一走,梅小姐在宫里也只能靠紧弟弟,任何人都依赖不得了。你看这池水,欲静不静,孑然一身地进来,逐渐地迷失本心,你说说啊,人只要进了宫,是不是都身不由己了?”
对!
梅家无男丁,恰恰是梅映雪的优势,梅阁老一走,梅映雪的太子妃之位想要坐得稳,就只能牢牢紧靠楚崇贤,未来生下一子半女,建安帝也无需担心外戚干政的问题。
退一万步说,梅映雪美名在外,她入主东宫,当太子妃,建安帝自然是放一万个心。
皇宫是压抑的、沉闷的,它有世间最让人艳羡的权势富贵,也有不为人知的阴森恐怖。
进了宫,迷失本心的人何其多?
顾文澜凝眸一看,池水里的鱼儿们围在一块争相嬉闹,无忧无虑,正如古人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些鱼儿们快乐不快乐,顾文澜不清楚,但顾文澜知道,梅映雪进了东宫,绝对是不快乐的。
她那般骄傲的人儿,就该翱翔天空,于万花丛畔里当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
“映雪之心,不在皇宫,只在自己,她要的,太子表哥给不起。”
倏尔,顾文澜才对晋阳公主答了这句话。
她不喜欢皇宫,梅映雪更不喜欢,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梅映雪走上前世的老路。
晋阳公主却是笑了,“一切都没定下,你别太担心了。鱼儿戏水,我们说点开心的。”
“好。”
顾文澜点了点头。
前世的太子妃,既不是梅映雪,也不是她,虽然今生很多事情已经悄悄地发生改变,但有些事情,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文澜,我父皇把拓拔瑶姬放出来了。说是冤枉了她,特准许她恢复封号,返回熙祥宫居住。”
晋阳公主袖子一挥,大踏步来到湖心亭中,款款落座。
她一坐下,顾文澜也紧随其后,找了个位置随便一坐。
闻听此言,顾文澜后脑勺靠在廊柱上,因此地是晋阳公主的寝殿,顾文澜无需担心人多嘴杂,菱云与紫萱还在附近守着。
顾文澜轻嗯一声,再无下文。
拓拔瑶姬本来就不会一直待在冷宫里,金屠查明已被抓,造反一事付之东流,作为此事的功臣,拓拔瑶姬自然是要给予相对应的补偿。
就是不知道这位北罗公主,此时此刻的心境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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