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似笑非笑地打量对面那端坐肃容的男子。
雅量有度,身材高大,面冠如玉,这就是窦砚离。
窦砚离细细品着手中的茶水,说道:“怎么?云奴有喜的消息刺激到你了?”
他们正在商谈云奴有孕一事所带来的影响。
云奴与刘志鹏有仇,但一旦有了孩子的牵绊,谁能说得清楚到底云奴心里怎么想的?
“也没什么,云奴有了孩子又如何?刘志鹏那老匹夫,道林,派人偷偷跟踪我,都被我甩掉了。”
顾文澜说起此事时,面色阴沉。
刘志鹏之前就怀疑顾文澜晋阳公主动机不纯,几次三番试探,后又派人盯梢跟踪,简直就是狗皮膏药,撕也撕不掉。
窦砚离轻笑,漫不经心极了,“他以为跟踪你就可以得到什么消息吗?天真。”
刘志鹏因为刘之霏刘之琦双腿受伤的缘故,很是费心思,这些天没有多关注顾文澜,可是顾文澜不想轻易饶过他,此时云奴怀孕的喜讯,也算是帮了顾文澜一个忙。
“刘志鹏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一个儿子,要是有人告诉他云奴这一胎必定是男孩,猜猜他会做什么?”
顾文澜笑容满面地勾了勾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窦砚离。
窦砚离的瞳孔带着一丝丝浅蓝色,疑似生母外族血统遗传下来的。
此人薄情,偏生双眼长得风流多情,那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风流公子吗?
窦砚离故作不知顾文澜的打量,继续说道:“当然是兴高采烈了,对昌邑王那边或许上心归上心,更积极了也说不定。”
既然上了昌邑王这条贼船,那就别想逃离。
顾文澜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前段时间我记得你救了一个昌邑跳出来的一个剑客,他说昌邑王要造反,此事是真是假?”
顾文澜之所以会得知此事,也是多亏了于海波等人的查探。
窦砚离一听,不以为意,“是啊,我救了昌邑王十分倚重的剑客,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剑客才选择了逃跑。”
恐怕事情没有听上去这么简单。
顾文澜睫毛微颤,半边脸晕染在半暗半明的烛光下,显得玉润荧光,美艳动人。
“剑客不赞同昌邑王造反的计划,昌邑王才想着斩草除根吧。”
顾文澜挑了挑眉。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了。
窦砚离点了点头,“猜对了,昌邑王一直犹豫不定,剑客不赞同他反叛计划,就被昌邑王呵斥了。”
昌邑王素来是我行我素,耳朵听不进半点意见,剑客虽然是他看重的手下,但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指着指着昌邑王的鼻子随意叫嚣了。
昌邑王……
“那个老家伙,还有刘志鹏,该不会……”顾文澜面色一变,“先前他们本想要杀了我舅舅,结果被静雅郡主拦住了,你说……静雅郡主那边有没有消息啊?”
静雅郡主被关禁闭,一时半会递不进消息,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文澜出于回报恩情的心理,想着拉静雅郡主一把,这才拜托窦砚离想想办法救她出来。
窦砚离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指着上方,说道:“静雅郡主没事,只是出入不自由,昌邑王近些时日忙于筹划造反计划,没时间管她,她也给我递来消息,说是差不多明日就会到达淮洲了。”
“啊?这么快吗?”顾文澜惊讶不已,“我想着昌邑离淮洲虽然近,但也没有那么快就到了,除非她一开始就走了。”
静雅郡主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不说对昌邑王敌视仇恨,但感情肯定是消耗殆尽了。
要是顺利拉拢到她,那么昌邑王与刘志鹏必死无疑。
——毕竟论知根知底,静雅郡主绝对是其中之一。
“静雅郡主很早就想走了,若不是昌邑王几次三番地阻拦,她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下定了决心。我们劝下后,晚上她就动身离去了。此时她的院子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窦砚离说道。
既然要带走静雅郡主,就得做足准备。
那个房间里一直带着一个“静雅郡主”,真正的静雅郡主早已逃之夭夭。
届时昌邑王造反案发,也不会牵连到真正的静雅郡主。
顾文澜叹气一声,“也是苦命人,咋就碰上一个脑子拎不清的人了?”
顾家与邵家上上下下皆同心同德,无论是纨绔子弟也好,亦或者是胸有丘壑也罢,在面子上大家其乐融融、规规矩矩,绝不越雷池半步。
可以说,顾家邵家的气氛,是在世家高户里比较少见的。权贵仕宦皆以利益为重,轻感情,规矩重,普通人家所有的人伦之乐,在贵族人家里少之又少。
不仅是女孩家被当做联姻工具,就连族中子弟都得勤勤恳恳地为家族争光,内部不见得多和谐友好。特殊的环境,出来的闺秀公子也都各有各的衡量标准。
顾家邵家却不同,不求子弟全上进,也不求强强联合,他们更偏向于双方意愿,情投意合,求得就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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