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兰突然想起,她好像从来没问过陆简想考什么大学,未来想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袁兰有些想象不出来未来的陆简会是怎么样的,因为他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他局限住,所以才让人无法去想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会去做什么行业,成为什么样的人。
陆简的笔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回答说:“B大。”
袁兰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陆简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要考B大,所以我也会考进去的。”
袁兰突然觉得陆简有些疯狂,她一直想的是。到了大学之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了,然后过着各不相干的生活。
可是陆简想的却是,考上同一所大学?
“陆简,这是我的目标,考上B大我的理想。可是没必要为了我,而去放弃了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陪在你身边。”陆简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袁兰的眼睛,坚定地说。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我,怎么那么犟呢?’袁兰终于知道老了之后的自己到底有多讨人嫌了。
袁兰突然想起,上次她迷茫的时候,陆简问她的一个问题。
“那如果我不是考B大呢?而是我跟着你考,考你想考的大学,那你最想考的大学是什么?”袁兰问。
陆简正要开口回答,袁兰似乎看破了他的意图,连忙说道:“哎,你要是还敢说什么,你考哪里我就考里的屁话的话,我就生气,再也不理你的那种。”
袁兰太耍赖了,这跟逼他做选择有什么不一样?
他看向袁兰桌面上的警校招生简介,然后拿了过来。
曾经有一个人跟他说:“就你这多管闲事的性格,你不该当混混,你该当人民英雄。”
人民英雄。
当时他只觉得这四个字是别人对他的嘲讽,可是现在,他看着这张招生简介上的学校,突然觉得,这四个字是可以触碰到的。
中二时期的他,救下了袁耀文,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是袁耀文的救世主。那种感觉很好,比起当混混,比起肆意抽烟喝酒更好。
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不想当混混了,他想做一个英雄。
做袁兰的英雄,做世界的英雄。
陆简沉思了很久,终于把深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我想考警校,当一名警察。”
袁兰突然愣住了:“什……什么?”
陆简看着发愣的袁兰,轻笑了一声,说:“很奇怪吗?我也觉得怪怪的,那我换一个。”
“不。”袁兰握住陆简的手,说:“不奇怪,我觉得很帅。”
陆简突然脸红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地问:“是吗?”
“对啊,如果你穿上警察制服,一定是最帅的警察!”
陆简的脸更红了,连身体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咳咳,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会跟你一起考B大的。”陆简坚定自己的目标,绝对不会因为袁兰这两句花言巧语给蒙混过去的。
袁兰看着陆简认真补作业的侧脸,心里有些担忧:‘这小子天天就想着腻腻歪歪的,怕不是个恋爱脑吧?那么犟,该怎么劝他才行呢?’
‘唉,好苦恼啊~’袁兰有些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陆简看袁兰趴在桌子上,问:“不考英语默写了?”
“想得美,我又不困,我就趴一会儿。等你写完作文之后,我就考你默写,逃不掉的。”袁兰睡意浓厚地说。
陆简看了她一眼,明明困的要死,却硬是要撑着不睡过去的模样,真的想让人逗逗她。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刚哄好的,等一下又生气了,就不好哄了。
陆简笑着说:“好,我等着呢。”
很奇怪,袁兰明明一点都不想睡觉的,可是眼皮子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沉,怎么挣扎也抬不上去。
这段时间她睡的都挺好的,也没做什么梦了,这会儿怎么会突然这么困?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兰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后,发现她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庄严的法庭上。
她坐在观众席上,四周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脸庞看起来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冷漠地看向正在宣判着什么的法官,也在看着站在中间等待审判结果的陆简。
“陆简!”袁兰立马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明明很突兀,可是却没有人看见似的,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就好像是个正在入戏的演员,没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
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虚假,可是陆简却是最真实的。
袁兰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他手上最细小的疤痕。
这个陆简看起来比她记忆中的陆简沧桑得多,脸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疤痕,从额头到眉峰。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伤了,但是现在却依然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陆简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寸头,加上那道伤疤,比起十五六岁的他,更像一个犯罪头目了。
他的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带着镣铐,胡子拉碴的,似乎好几天没有好好修理过了。
看到这样的陆简,袁兰当即就开始眼眶泛红了。
她毫无障碍地走到了陆简身边,慢慢地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陆简脸上的那道疤。可是她却直接穿过了陆简的身体,她触碰不到陆简。
因为这是一场梦,也是上辈子的回忆。
这就是上辈子的陆简,他成为了一个令人嗤之以鼻却又闻风丧胆的毒贩头目。
当时的她只是知道陆简被抓了,后来被判了刑,具体的袁兰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的简大爷长大之后,还是那么的帅气,而且更有男人味了。”袁兰嘴角在笑,可是眼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梦,她宁愿躺在养老院的床上哭着喊着疼,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
有时候老天爷,还真是爱往人心窝上扎刀子。
法官念完长长的一系列罪状后,最后宣布:“被告人陆某,犯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并没收全部财产。”
袁兰的心,突然像被一双大手死死捏住了一般,难以呼吸,却又心痛如绞。
——我想考警校,当一名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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