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儒闻言,连忙朝鸿钧道祖感谢道:“弟子多谢先生点拨。”
鸿钧道祖脸色淡淡,示意子儒可以离开了。可子儒拒绝,坚持要再送道祖一段距离。
道祖也没坚持,任由子儒送行。
又过了今日,道祖突然朝子儒说道:“你我即将分别,临别之际,贫道有一言赠之:
“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贵,无财以送汝;愿以数言相送。
“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於死,在於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屡至於身,在於好扬人之恶也。
“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
道祖人间游历百载,守藏室枯坐数百载,也不是在玩的,这些感悟,都是祂在人间总结出来的。
鸿钧道祖是个非常讲究因果的人,这些感悟,即是在人间所得,那祂就会将其留在人间,而不是埋藏在心里,随祂回归天道。
子儒顿首道:“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二者继续向前,行至黄河之滨,见河水滔滔,浊浪翻滚,其势如万马奔腾,其声如虎吼雷鸣。
子儒伫立岸边,不觉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
闻子儒此语,道祖道:“人生天地之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
“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
子儒解释道:“吾乃忧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暂,不能有功于世、不能有为于民之感叹矣!”
道祖道:“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
“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国则自治,人则自正,何须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哉?”
“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犹如人击鼓寻求逃跑之人,击之愈响,则人逃跑得愈远矣!”
稍停片刻,鸿钧道祖手指浩浩黄河,对子儒说:“汝何不学水之大德欤?”
子儒曰:“水有何德?”
道祖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
子儒闻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顿开茅塞也: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
道祖点头说:“汝可教也!汝可切记: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故圣者随时而行,贤者应事而变;智者无为而治,达者顺天而生。
汝此去后,应去骄气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则,人未至而声已闻,体未至而风已动,张张扬扬,如虎行于大街,谁敢用你?”
子儒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弟子将遵奉不怠,以谢先生之恩。”说完,子儒告别道祖,与弟子上车,依依不舍地向鲁国驶去。
……
…………
事后,有弟子问子儒:“老子如何?”
子儒道:“鸟,我知它能飞;鱼,吾知它能游;兽,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网缚之,游者可用钩钓之,飞者可用箭取之,至于龙,吾不知其何以?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
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老聃,真吾师也!’”
……
子儒问道道祖之后,心有所感,遂闭关数载,作《春秋》一书,书成之后,子儒曾言:“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春秋》一出,孔子自儒家一脉之外,令辟史家一脉。
青史昭昭,历笔如刀!
子儒以春秋刻刀作史书,立史家,将那茫茫古史载于史册,留于后人。
正是因为《春秋》一书,这诸国混战的时代,被后人称之为春秋时代。
而在写出《春秋》之后不久,子儒便过世了。
没错,子儒死了!
是真的死了,身合天地,真灵融合回归天地,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
那一日,三界震动!
唯有子儒最后之言,响彻天地:“吾辈修士,朝闻道、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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