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开庭的那一天。苏沐带着苏小小前往法院,大庆在一边陪着她。他们没有带律师。她刚刚回国,并不认识什么知名的律师。
而大庆的公司也才开始在国内发展,没有多深的人脉,更何况他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更不可能找到好的律师帮忙。
这种情况下,即使苏沐再努力,也无法找到比蒋朗明更好的律师,在事务所随便找一个律师,也是于事无补。索性也就不带了。
进了法院,他们三个人,坐在被告席,蒋朗明带着律师坐在另一侧,目光灼灼的看向他们这方,显示在小小身上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又转向苏沐,牢牢地盯着她。
苏沐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法官席。
法官席上,一排排人分别入座,“当”一声脆响,法官锤落下,宣告正式开庭。
法官宣读着法庭纪律。然后轮到原告发言。
听着蒋朗明的律师有条不紊地列举法律条例,振振有词地诉说着苏小小的抚养权应该属于蒋朗明的原因,以及蒋朗明能为她的女儿带来的好处,苏沐的身体越来越冷,整个人都细微地颤抖起来。
她抓着苏小小的手不断地攥紧,苏小小感觉到痛,却没有让她放开手,她知道,此时此刻妈妈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旁边的大庆看着她这幅故作坚强的样子,忍不住心痛,甚至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计划。苏小小是苏沐的命,他曾亲眼看到过险些失去苏小小时,苏沐几乎哭瞎双眼,日日不吃不喝的样子。而像今天这样失去女儿的可能对她来说一定如剜心一般痛。
但他已经选择了成为让她伤心的罪魁祸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会好的。”他把手搭到苏沐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给她安慰。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过了这一次,她就可以和她喜欢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大庆看向侧方的蒋朗明,心里默默祈祷,苏沐,你一定要幸福。
终于,轮到了苏沐发言。她松开过紧的手,站起来,她没有做过多辩驳,毕竟她也无可辩驳,蒋朗明的律师字字珠玑。小小跟着她确实受了很多苦,她无法提供给她良好的生活。她只是沉静地看着前方,一字一顿地说:“我尊重小小的选择。”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苏小小,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她站起来,拉紧了苏沐的手,同时看向蒋朗明,她的爸爸。
本该是一家人,却各自坐在法庭的两侧,为了争夺她的归属而打着官司,简直荒谬至极。
可是当她对上蒋朗明的目光,苏小小仿佛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但是她却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选择。
选择爸爸,妈妈该有多么的伤心。可是选择妈妈…,她左顾右盼,一边是妈妈紧紧抿着的唇和冰冷的手,一边是爸爸殷切的目光。
最终,她牵着妈妈的手,望着爸爸坚定的眼睛,做出了决定:“我要跟着爸爸。”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爸爸。
苏沐的手顿时滑落了下去,她愕然地看向苏小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光彩夺目的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母亲。
而苏小小只是看着前方,在法官的重复确认下又一遍说出自己的决定。
审判落幕,法官锤敲响,判决已经宣布,而苏沐仍旧愣怔在原地,她什么都没有听到。耳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句带着坚定意味的稚嫩童声。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苏沐回过神来,看着蒋朗明牵着苏小小的手走到自己面前,那道久违了的声音响起。
“小小我带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小,我已经买好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也专门布置了房间,一定会让她在我那里好好生活的。”
听着蒋朗明的声音不断响起,低声诉说着他为苏小小准备了哪些东西,为她准备了如何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资源。
苏沐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她到底亏欠了苏小小多少,她本该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公主,应该拥有良好的礼仪,接受良师的教导,她需要忧虑的只是哪只洋娃娃脏了和今天该穿什么样的小裙子。
然而这些都没有,跟着她,苏小小只能在异国街头流浪,过着贫苦的生活,被迫懂事成长,操心她们两个人的生计,甚至经历死亡的胁迫。
她不怪苏小小,她理解苏小小的选择,毕竟她这个母亲,做的太过失职了啊。
“如果你想要看望小小,随时都可以来,甚至你可以住在我的别墅里,别墅里一直有你的房间,你也可以和小小睡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每天见到她了,可以不用再奔波劳累,我会为你们提供良好的生活。当然,如果你想继续你的事业,我也可以支持你。“
苏沐惊讶地看着蒋朗明,为他开出的条件而心惊。蒋朗明无奈地笑了下:“苏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急着拒绝我,这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是的,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她还可以得到很多。所以她才感到不可思议。
蒋朗明说完这番话便要离开,苏小小却拉住了他,她哀求地看向苏沐。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你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们和爸爸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我不想做单亲家庭的孩子,你就答应爸爸吧,爸爸一定会对我们好的。“
说着,她又挤眉弄眼地看向蒋朗明,蒋朗明会意,立刻表示一定会对她好的。身旁的大庆也加入了劝她的阵营之中。一时间,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大庆在旁边温声劝慰,悄悄地煽风点火,蒋朗明和苏小小两双相似的眉眼都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她竟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刚刚的郁气也几乎消散于无形。
但她还不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她还是需要考虑一下。于是一大一小失败而归,蒋朗明牵着苏小小的手离开,出门前,苏小小的眼睛还不断地望向苏沐,充满了乞求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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