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沐柠终是追上了沈东湛。
“东湛哥哥,你这是要去哪?”沐柠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可她尝试了几次,不是被周南挡了一下,就是被沈东湛避开了。
沈东湛顿住脚步,“别跟着,我还有事,你老实在客栈里待着!”
“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沐柠不依不饶,“东湛哥哥,你休想甩开我。”
周南有些头皮发麻,这姑娘真是轴得很,也不知道当年侯爷和夫人是怎么想的,给自己爷找了这么个饭粒子,如此粘着不撒手!
穿过巷子的时候,沈东湛和周南走在前面,沐柠讪讪的环顾四周,只瞧着高耸的两边巷壁,心里有些发慌。
“东……”沐柠一怔,“人呢?”
可不,前面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
“东湛哥哥,你又去哪了嘛!”小姑娘愤然跺脚,“气死我了!”
墙外。
周南睨一眼身边的沈东湛,“爷放心,后面有人跟着呢,沐姑娘不会有事。”
即便沈东湛态度冰凉,但也不希望沐柠出事,说到底也是亲姨娘的女儿,是自家表亲,若是真的出了事,也不好跟家里人交代。
墙那头,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是沐柠跑开的声响。
周南蹿上了墙头,瞧了一眼,确定沐柠已经走开,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爷,她走了!”
墙下,沈东湛怀中抱剑,沉默不语。
“爷,小公爷还没找到,咱们……哎哎,爷?”周南慌忙从墙头蹿下,“等等卑职!”
沈东湛未作搭理。
周南只得默默的跟着,咱也不敢问!
小小的四合院内。
耿少离坐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情绪低落的耷拉着脑袋,晃动着双腿。
“是觉得爷没有替你做主,所以不高兴?”年修缓步行来。
孩子抬起头,抿唇摇摇头,“不是。”
“那你这是作甚?”年修问,“下来!”
少离站起身来,“我只是觉得给义父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年修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爷既然答应你了,必定会为你做主,但是眼下不能着急,你也听到了,这件事不是周柄一人所为,若不能一网打尽,那你爹娘的冤屈……”
少离点点头,昂起头望着年修,“我会等!会一直等着,看着恶人被抓起来,让他们为整个山寨里的人偿命!”
“你爹应该告诉过你,好的猎人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猎物入笼!”年修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明白吗?”
猎物?
“他们见到了我!”孩子恍然大悟,忽然变得激动而欣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年修拍拍他的肩膀,到底年少,如此藏不住、耐不住,想自己当年入得东厂,也不似他这样,不知道爷看中这孩子什么了?
只是缘分?
这理由,完全无法让人信服,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哪有什么缘分之说。
“以后,不要大喜大悲,不要大呼小叫。”年修叮嘱,“在咱们东厂,只有生杀没有喜怒哀乐,明白吗?”
少离扬起头,有些愣怔。
自小父母恩爱,得亲情呵护的孩子,经历过家变之后,仍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即便嫉恶如仇,却也温情不改。
他不懂,为什么人要摒弃喜怒哀乐?
若然如此,岂非与木头人无异?
“我……”
“别问为什么,记住就行,否则你会给爷带来无尽的灾祸。”年修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东厂,原就不是良善者能进去的地方,若无雷霆手段,必承雷霆之力而粉身碎骨。
“我记住了!”少离连连点头,眨着明亮的眸子。
如今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义父!
苏幕换了身衣裳出来,易容悉褪,他们来时是四人,如今有一人受了伤,自然不能在客栈留养着,还是得换个地方才好。
这小四合院是年修临时找的,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环境雅致的同时,附近闲杂人等不多,适合安安静静的休息。
“爷!”年修行礼。
苏幕面色微白,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整个人近乎呈现着剔透之感,“先带着少离进去,你们好好休息,免得夜里累得慌!”
“今夜,要出去吗?”少离忙问。
苏幕伸手,抚了抚他光洁的额头,“阎王殿,去不去?”
“义父在哪,我就在哪!”
瞧着孩子坚定的眸子,苏幕勾唇,“很好,这才是我苏幕的义子!进去休息。”
“是!”少离行礼,跟着年修一道进了屋。
苏幕双手环胸立在院子里,面上的笑意已消失殆尽,“锦衣卫如今愈发清闲,惹得沈指挥使动不动的爬墙头。”
音落,沈东湛从屋顶蹿下。
“不是墙头。”他订正。
苏幕剜了他一眼。
“你倒是舍得,拿孩子当饵。”沈东湛望着她。
两人相隔一段距离,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瞧见她轮廓分明的侧颜,圆润的鼻尖在阳光下,略显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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