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医馆的时候,苏幕瞧了一眼天色,今夜怕是出不了城,没办法跟沈东湛汇合了。
“让大夫过来瞧瞧。”栾胜拂袖落座。
苏幕瞧了年修一眼,主仆二人心里都直打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近前,瞧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阵势,岂敢多说什么,紧赶着就给苏幕搭了脉,“脉象平和了不少,毒性已被压制,暂时无恙。”
“好!”栾胜睨了奈风一眼,“都出去!”
奈风行礼,“是!”
“你也出去!”栾胜这话,是冲着苏幕说的。
苏幕敛眸,毕恭毕敬的退出了看诊堂,就在外头的檐下,与奈风一道站着等候。
“为何来得这么快?”苏幕扶着栏杆,压低了声音开口。
奈风环顾四周,低声回答,“督主料定你会为了活下去而找地方疗伤,关于那些五毒门的事儿,其实他一点都不信,你们没能瞒过他。”
苏幕狠狠的闭了闭眼。
姜,还是老的辣。
“那边的镇子出了事,据说是有人屠镇,所以督主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到了之后没找到你,但收到了探子的消息,说是就在城内医馆。”奈风继续道,“督主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苏幕扶着栏杆坐下,指尖轻敲着,发出低低的脆响。
难怪来得这么及时,原来就在附近……
说到底,她终究是栾胜养大的,为人处世,皆是与他如出一辙,很多时候他看她,就跟看他自个一般透彻。
苏幕抬眸,瞧着看诊堂的门,“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督主……”奈风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闻言,苏幕和年修齐刷刷的望着他。
奈风一怔,“我、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
不一样了?
还真别说,苏幕也觉察到了异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栾胜从屋内出来,瞧着神情略有些颓废,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微微佝偻着腰,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迈步的动作极是温吞,仿佛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
“义父?”苏幕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也不知道栾胜抽的哪门子的疯?
栾胜抬头看她,神情极为倦怠,仿佛一下子老去,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仿佛要看出点什么来。
这眼神太过赤果果,看得苏幕浑身发毛、脊背发凉,整个人都有点发怵。
“义父?”苏幕躬身行礼,“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她甚少解释,但为了活下去,有些事儿还是要退一步。
“苏幕?”栾胜开口,嗓音疲惫。
苏幕依旧弓着身,不敢抬头去看,“义父请吩咐。”
可是,她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栾胜开口,反而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那么一瞬,苏幕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爷?”年修凑上来,一脸的茫然与不解,“督主这是怎么了?”
苏幕直起身,挺直腰杆,若有所思的瞧着栾胜离去的方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心慈手软起来?”
自己身上的伤,皆是拜他所赐,未见着他有分毫的心慈手软,那时候,苏幕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要不然也不会真的跟着沈东湛跑了。
可现在……
“督主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年修继续道。
苏幕也看出来了,栾胜没有追究下去。
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后院的阳光甚好,金色的光亮照得整个院子,都是亮堂堂的。
奈风小心翼翼的跟在栾胜身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蓦地,他隐约听到,自家督主在嘀嘀咕咕着什么?仔细听了听,督主好像一直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出疹子了,真的出疹子了……”
疹子?
奈风万分不解,什么疹子?
“督主,奴才没听清,您有何吩咐?”奈风行礼。
栾胜仰天一声笑,笑声凄厉。
蓦地,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身子轻颤着抖动,“怎么会是这样?是我!竟是我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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