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内,沈辞帮云不易盖上棉毯,转身欲走时,他听到她无意识地轻喃了声阿修。
这两字入耳时,平白令他反感,于是他冷着脸,抱臂坐在床边的椅上,准备听听她有什么梦话要讲。
呆了许久,他发现她睡得很安稳,只是偶尔会蹦出几句闲话。
“我不许你吃别人家的骨头!”
“你的狗腿怎么老往外拐?”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你再横一个试试看?”
“当心我拿你炖汤!”
“哎呀你还挺野?”
“那就红烧吧!”
“我去生火!”
“你别跑!”
“站住!”
“靠…”
“…”
各种没头没尾的梦话,听得沈辞十分汗颜,他怎会和一条狗去置气?
沈辞无语地起身离开后,躺在软塌上的云不易缓缓睁开眼睛,她微歪着头看向他迈步出门的高大身影,仔细回想自己说过的话有没有露出破绽。
在前世受过特训的她,意识到自己失言时会本能地歪曲事实,更会提供虚假的信息去误导。
无论她处于何等糟糕的境地,仍然改不掉骨子里的警醒。
如果她刚刚不乱说一通去敷衍了事,她相信沈辞会紧盯着她直到天亮。
那样…可真是太煎熬了!
云不易从棉毯里坐起身,她伸出突有异感的右手,眼看着掌心处悠悠升起,还飘着白线的气旋,很是茫然地皱起眉来。
起初她以为沈辞在饭菜里下药,导致她睡得昏昏沉沉。
转瞬间,她突感浑身冲撞起冰凉的寒气,渗入四肢百骸回荡着,沉溺意识逐渐回笼时,她特别想拱进月修温暖如火的怀抱里,于是她顺应心意去唤着他的名字。
那名字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后,她吃了一惊,也清醒了许多。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感到不舒服时会想起他。
这种出于本能的依赖,在她原先的行业里,何其致命。
所幸随着她的清醒,冻彻骨的寒意缓缓退去,而她惊慌的内心也渐觅安宁。
云不易垂眸看着手中悬浮的气旋,虽然她误会了沈辞,但他自己不解释,这可怪不得她。
本来她就过得动荡不安,眼里哪还会再看得到好人,更何况他曾给她留下过不好的印象。
正当她想探究自己手中莫名出现的气旋时,这气旋来得快,去得也快,独留白线在她的掌心上飘转成圆珠,最终也缓缓化作荧光消散。
无论她如何念咒,翻花手结印,都唤不出刚刚的气旋和白线。
云不易呆看着早已空无一物的右手时,不由自主地抬起空闲的左手,摸了摸眉心处的圆点。
如此异常的情形,会不会是个暗示?
若真是暗示,那暗示的又是什么呢?
云不易在眉心扣了又扣,愣是没有半点反应,她搞不懂其中的玄机,也懒得浪费时间琢磨,直接翻身走下床。
当她轻手轻脚地走至木门那时,紧贴在木门上的她,静下心来听着外边的动静。
待她确定外面安全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溜了出去。
此刻森寒月光,仅见一道红影闪过。
等她不再奔走时,晚间月色照尽她的一颦一笑,灵动如仙误入凡尘,美得不真切。
云不易徒手趴在院墙边,脚下蹬着墙面往上窜去,整个人恍若猴子般敏捷。
眼看着院外冷寂的街道,自以为能重获自由的她,没有留意到正直盯着她动作的沈辞。
由于贡献出床而无房可歇的沈辞,正盘腿坐在院内的树上交叠着手,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一如幼年的故技重施。
这丫头在外多年,仍是没学得半分好,他要是再不加以管教,恐怕翅膀会更硬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辞消失于原地,再次出现后,他站在院墙上,一言不发地提着她的腰带跃下,三两步已走至里屋。
当他将她扔回床上时,看也不看她摔得晕头转向,茫然坐起身的可爱模样,他面无表情地踏出门外,从袖中拿出铁锁扣住门环。
云不易听到门外传来的咔嚓声后,意识到情况对她极度不利时,她怒气冲冲地扑到门上,手下不停地拍打着,大吼道:“我们非亲非故,你无权囚禁我!”
此刻睡得正香的元秋,听到动静后猛地从美梦中醒来,他披着外衣拉开门,边打着哈欠边说道:“沈师兄…她又怎么了?”
沈辞泰然自若地摇了摇头,恍若门神一般立于门外,他看着门后窗纱映出灯影摇曳的倩影,神色变得越发深沉。
“我答应娶你便是”
云不易听得敲门的动作一顿,她有说过什么让沈辞误会的话吗?
相较于云不易的迷茫,元秋吓得打哈欠的动作僵住,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竟然会听到沈师兄说娶字!
今夜发生的事太过奇幻,元秋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睡醒的缘故。
于是他揉着睡眼朦胧的眸子,摇摇晃晃地走回床上补觉。
元秋强行困到连门都忘记合上,任凭瑟瑟冷风吹得他裹紧了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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