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福似乎身子动了动,却还是一语不发。
徐桐继续说道:“一人得道,当然是鸡犬升天,梁管家,这些年, 你家在广州也是威风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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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福心下一颤,身子哆嗦了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势呢?鸡犬又当如何自处?威风的够了,也就是说威风到头了,心念至此, 梁元福心中不由乱成一团。
看到他身体轻微的颤动和脸部肌肉抽搐,徐桐心想:有门了!
一开始他们设想的“拉出来”的法子是“市恩”,被选中的发展对象都有各式各样的弱点可以针对。但是他们查询了这些对象的具体情况之后就发现,靠市恩是无法实现目标的。
梁家对这些人的“恩情”超过了几代人。可以说几代人都在梁家手里当差“承恩”,不但有有深厚的利益捆绑还有大量的人情承载。根本不是元老院几句话或者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哪怕是现在有救命之恩,也大不过梁府的“累代恩情”。
既然不能让他们“承恩”,那就只有反其道而为之。
梁家这条船再大再好,真要面临沉没的风险的时候,能让全家与主同殉的,大约也不会太多。特别是那些攥取了大量好处,有了自家小船的人。
徐桐缓声道:“梁管家,梁府于我澳宋初至之时屡伸援手,我们铭感肺腑。现在,元老院君临广州, 我澳宋自然也不会忘记老朋友, 但这老朋友却似乎并不欢迎我们,但我们从未为难于梁府, 为何?因为我们还念着旧情,我们还在给他机会, 我们还在盼他回头,但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大门也不会永远敞开。”
说到这,徐桐轻抬左手,比出食、中二指晃了晃,于老三见了立刻从怀中取出圣船,抽出一根夹在徐桐二指之间,划燃火柴点着,手一挥晃灭了余火,又悄没生息的退了出去。
徐桐轻轻吐出一口白烟,他的脸孔渐渐隐没在弥漫的烟雾中,梁元福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他显得高深莫测又不可捉摸。
徐桐接着道:“梁管家身为内院掌事,深得梁公子信赖,想来诸事多有倚重,我澳宋有一句话,叫权责一体,掌了权,这罪自然也就得受着,想来身为内院管事,梁府近年所行之事你也略知一二,事情轻重,你自己也掂量的出来,若有不可言之事,你梁管家一门自然身涉其中,要知道墙是挡不住风的,前些时魇镇邪祟之事便真的只有幕前那几个丑角吗?近些时广州内反宋之言暗盛,是何人推波助澜?勾连四乡缙绅、刺探澳宋政事军情意欲何为?这些事于篡明是何等罪责,你也知道,只不知到时,这压轴大戏的主角要用几颗人头来填这深坑呢?”
略顿了顿,徐桐接着道:“梁府于你家恩义深重,但真的值得你一门三代几十口的前程吗?梁管家仁孝,想来必不忍见老母病榻之中忧心子孙,何况现下梁府恶行不显,尚未铸成大错,便是事发亦有回旋余地,虽不免散财破家,但我们也会不为己甚,我澳宋一向功过两开,念着往日功劳和情面,必不至大兴牢狱广肆牵连,说起来梁管家这也算帮梁府悬崖勒马,全了梁府的恩义,为梁府留存传承的血脉,自古财不斗势力,莫要待到事不可回之时才做决断,届时杀剐存留,怕便由不得你了。”
梁元福后背踏湿一片,低垂的府绸袍角轻微的抖动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徐桐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梁元福,道:“若梁管家深明大义,我澳宋自不会亏待于你,有什么条件,梁管家自可言明。”
梁元福躲闪着徐桐的目光,许久终于讷讷地道:“我梁家于梁府世代为奴,依托梁府,若、若真的……日后以何为生计?”
徐桐嘴角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缓和了语气道:“三条,一、保留你全家私产,过往恶行不予追究;二、给你梁家一个环卫局管理岗和一个普通岗的正式编制,培训后即可上岗,虽月钱不多,但确是真真正正的皇粮;三、你母亲治疗所需要的药物全部免费提供――我告诉你,这疟疾的根子不易去,要吃上那么一个阶段才能断根。”
梁元福踌躇道:“这、这只有两个岗位,我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
徐桐突然冷哼一声,厉声道:“梁管家,你可要认清自己的现状,此事过后莫非你还想过那使奴唤婢、锦衣玉食的日子吗?莫要忘了你这是将功折罪,不要得寸进尺!”
梁元福一个激灵,又沉默了下去。
徐桐缓缓站起,走到梁元福身侧,说道:“梁管家,我澳宋有一则小故事,今日说与你听。”
梁元福眼神茫然的看向徐桐,怔怔的不知所以。
徐桐沉声道:“一日,两个猎户进山捕猎,行至半山,忽闻林中一声虎啸,一个猎户丢下重物返身便逃,另一猎户见状说道,这下山之路只有一条,虎快而人慢,追上只是早晚之事,你那般奔逃又有何用?逃走的猎户边跑边说道,我不必跑的快过老虎,只需快过你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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