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南海县有金利、五斗口、神安、三江、黄鼎、江浦六个巡检司,每个巡检司均设巡检一名、徭编弓兵五十名。其中五斗口巡检司署衙位于平洲堡,距佛山二十里,而距离九江最近的是江浦巡检司,又名鼎安寨,署衙位于不远的龙江堡。
自从元老院接管大明王朝在两广的政权之后,巡检司的功能已经被国民军和乡镇派出所取代。国民军的驻地基本上在县城和部分重要巡检司,基层派出所则设置在巡检司和几个较大的墟市。
这次巡视,张枭关照不必沿途事先通知,一来避免地方提前“做功课”,二来也减少对基层机构的叨饶。以元老院的地方干部的能力和数量来说,本来干活就力不从心,再来一个“位临视察”,非搞得鸡飞狗跳不可,干扰地方的工作。
“呜呜……”长长的汽笛声响彻云霄,大发艇在里海墟缓缓靠岸。
今日正是九江大墟的墟日,墟市上的乡民虽然经常可以看到江河上有澳洲人的蒸汽船队经过,但是蒸汽船进入九江靠泊最近还是头一回,都被这震耳的汽笛声吸引,慢慢朝墟市入口聚集过来。
手持米尼枪的拔刀队士兵在队长的指挥下小步快跑下了船,在岸边列队站好,威严的气势镇住了乡民的好奇心,无一人敢靠近。张枭等人则在元老护卫总局特勤员的护卫下走下了大发艇。
“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小声点!”不少围观乡民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张枭突然觉得自己一副身入敌国的姿态,这样的氛围不是太好,便清了清嗓子,对乡民喊话道:“众位乡亲,不必惊慌!我是大宋元老院新委任的南海县令张枭,今日到此是为体察民情而来……”
听着张枭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围观的人群似乎都没听明白。这时候张家玉提醒道:“首长,岭南方言隔村如隔山,不如由我来转达。”
张家玉刚要开口,人群后面就响起了尖锐的警哨声,五名理着短发、身着澳洲警察制服、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握着左轮手枪的人将围观人群拨开,挤了过来。显然这几个基层派出所警察以为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警察们并不认识张枭,不过眼前这群人的气质非同一般,又有国民军护送,从来访队伍中认出了他们的顶头上司,于是领头的矮壮警察立即收了枪,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伏波军军礼,喊道:“九江墟派出所所长莫鱼,向首长问好!”
其余的警察也跟着敬礼。看着他们歪七扭八的敬礼和一言难尽的警察制服,张枭心中暗叹了口气,示意他们稍息,道:“同志们幸苦了!我们这样子太惹眼了,先安顿下来再说话吧。”
于是莫鱼带着警察开道,带着这支规模不小的考察队伍向派出所而去。
九江墟虽然是大墟,但此时远比不上广州城和佛山繁华,这里没有能够容纳这么多人居住的旅店,因此考察队带的是行军帐篷。在墟市的边缘选择了一块适合的场地,很快便搭起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营区,各项功能一应俱全。
张家玉刚刚安顿下来,坐在自己的小帐篷的行军床上显得有些沮丧,一路上张首长要么问的是水利问题,要么问的是农业问题,刚想发挥本地人的优势做点小贡献,还被警察打断了,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觉得气闷,便出了帐篷,在营地里走走散心。
赵和宁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走出帐篷,看见张家玉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上前问道:“靓仔,怎么这么颓废呀?”
张家玉见是赵和宁,不禁心跳加速,微微低头,行了个礼,道:“学生自诩本土人士,熟悉民情,一路上却未能为首长排忧解惑,实在惭愧。”
赵和宁一听,觉得张家玉竟然有些呆头呆脑的,便安慰道:“张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博学,你跟着好好学就行了。”
“赵小姐说得是!”张家玉应承道。
赵和宁听不惯“小姐”二字,道:“我是穷苦人家出身,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叫我和宁就好了。”
“这……”张家玉稍作犹豫后,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就叫你家玉啰!”赵和宁说话还是那么没大没小。
“悉听尊便。”
“家玉这名字感觉有点土欸。”
“确实没有和宁好听。”
“那当然,和宁乃是先宋皇宫宫殿之名……”
少男少女的距离拉近往往就在眨眼之间,像张家玉这样俊俏的男子,在芳草地要么被众人排挤,要么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赵和宁忍不住八卦起来,悄悄地问:“家玉,你可有女朋友呀?”
“何谓女朋友?”张家玉对芳草地里流传的概念自然不知。
“女朋友嘛,就是心上人啰,咯咯咯……”赵和宁偷笑起来。
土着女子未出嫁之前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待字闺中的字面意思,除了庙会之类极少的机会,从不与男子接触,张家玉自然是没有与闺阁中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不知赵和宁问这话究竟是何意,道:“自古嫁娶皆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既无事业,又无功名,不曾考虑娶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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