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嫁衣紧紧的包裹着她,勒得她难受。
而这鲜艳的颜色,更是有些刺目。
今天,她就要和亲西凉了。
这件事,她终究还是逃不开。
“婳儿,你过来。”
宁太后今日一袭凤袍,威严万分,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凤婳儿,轻轻招手。
“母后。”
等到凤婳儿走到身边,宁太后从手腕上脱下来一只羊脂玉镯,拉过她的手,轻轻为她戴上。
“婳儿,这是手镯当年是哀家的娘在哀家入宫之时,给哀家亲手戴上的。你虽然不是哀家的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哀家早就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这只玉镯,你就收着吧。”
“母后……”
“还有,母后送你十个暗卫,到了西凉,要好好保护自己。”
“母后,婳儿舍不得你。”
凤婳儿闻言,眼眶微红,立即扑在了宁太后怀中。
她知道宁太后虽然为人严厉,但是对她却极好。
她是南唐唯一的公主,她是没有办法留下她。
这些,她都知道。
“别哭了,不然妆都花了。”
宁太后拍了拍凤婳儿的肩膀,然后亲手取了大红的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时辰到了,走吧。”
凤婳儿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点点头。
宁太后跟在凤婳儿的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随着她一同出了殿,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大红的嫁衣,逶迤曳地,在青玉地砖上缓缓掠过,带出绝美的弧度。
一如当年,她身披火红的嫁衣,由宁家抬入凤宫。
当大红的嫁衣披身,就彻底斩断了以前的种种。
她的眼前再次掠过当年楼子楚那张俊拓的脸庞,一切都已经恍如隔世。
“婳儿。”
凤婳儿听到段祺陵的声音,一把掀开头上的大红盖头,入目所见的是一身明黄的段祺陵。
他的眼底是一片乌青,显然是为了她和亲西凉的事情操劳。
凤婳儿想到这一去西凉,归期无期,鼻头蓦地酸了。
段祺陵一步步走近,看着妆容精致的凤婳儿,心里涩涩的发酸。
生在皇家,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二哥,你多保重。”
凤婳儿几次张了张嘴,终于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她害怕再次开口,会忍不住流泪。
缓缓走进,她将头埋在段祺陵肩胛,心里是浓浓的不舍。
她想,在西凉,应该没有人像二哥一样事事为她收拾烂摊子,处处都宠着她了。
“婳儿,这里有一颗假死药,你若是不想在西凉,就服下它,剩下的二哥来处理。”
段祺陵靠在凤婳儿耳边轻声道。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将活泼的小婳儿送进深宫。
“二哥?”
婳儿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二哥竟然已经为她想好了退路。
鼻头酸的厉害,眼泪夺眶而出,缓缓划过脸颊。
“别哭,将药收好。”
段祺陵不动声色的将药塞到了凤婳儿手中。
她不过是个女子,家国的责任有他来承担。
“可是,婳儿,你要想好了,你一旦服下假死药,以后便再没有公主的身份了。”
“二哥,你最了解我,我想要的是什么,绝不会公主的身份。”
段祺陵淡淡点头,“时辰不早了,去吧。”
“二哥,珍重。”
凤婳儿对着段祺陵一福身,然后坐上宫人抬来的软轿,朝宫门走去。
段祺陵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逐渐走远,心底一阵怅然。
他能够帮助婳儿去追求幸福,可是谁又能给他幸福?
阿瑶,你到底在哪里?
他派人找了将近一年,几乎找遍了整个九州,可是却依旧没有她的影子。
他一直都不肯接受,她已经逝世的事实。
甚至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找不到她的尸身,就说明她还活着!
他的嘴角淡淡勾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映着满地落花,他的身影分外寂寥。
七月,夏日炎炎,凤宫上下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芙蓉花。
芙蓉庭前开,拂风动芳菲。
影前半照耀,香里蝶徘徊。
宫人走过,带起一阵微风,吹动朵朵落花。
也吹起了凤婳儿身上层层叠叠、繁复的大红嫁衣。
她一路走过深深宫邸,踩一地落花。
午门前,已经停放了大红的嫁车,华丽非常。
十里红妆,从午门一直排到嘉兴门,一眼看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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