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陛下……”她沉入深深地梦魇,嘴里不停的唤着千里之外那个男人的尊称。
坐在床榻前的男人满眼猩红,唇角抖得不像话。
他从没见过女人会有如此至深的羁绊,已至她在梦里仍然纠缠不休,神魂不醒。
萧焰蘅紧紧咬着牙槽,手缓缓地伸过去拍了拍昏迷不醒的女子,拍得一手冷汗。
许是感觉到这男人的冷情,沈澜珠努力从噩梦煎熬中苦苦挣扎出来,幽幽转醒,掀开眼帘的刹那,是一片朦胧暖黄的灯盏。
她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十分茫然无助的睁着眼眸……
忽然,一声冰冷的嘲讽在她耳边响起。
“梦里都还要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
她迟钝地转过脸颊,一张放大的俊脸凑近,捏住她下巴,黑眸迸发的恨意犹如阎王锁魂,让人全身瞬间冰冷。
“是本王太过尊重你还是没有在床上满足你?!”
“你竟是如此的犯贱!”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带着无限怨念,谁也没有眨。
直到沈澜珠身体残存的一丝清醒,再度被来自遥远的呼唤叫走——
她眨了眨眼,神志似要再次沉入梦魇……
萧焰蘅急忙倾身过去,抱住她的脑袋拼命摇晃:“你醒醒!给我醒过来!!”
“王……爷……”
“很好!还认得我是谁,那现在告诉我,休书在哪?”
“休书?”她茫然到视线没有焦点,呐呐道:“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面……”
“梳妆台?!”男人面部抽搐几下,凤眸中闪着嘲讽并冷冷的眯起,“我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等我去毁了那东西!”
她张着一双无辜而迷蒙眼眸,静静地迎视男人那万分鄙夷,思绪却已经飘远,飘回方才那个梦魇。
萧焰蘅黑如子夜的眼眸隐隐泛着幽寒的光,放开她,起身大步走出寝房。
走进隔壁厢房,在梳妆台上找到一只乌木宝闸,打开一瞧。
气血逆流!!
瞬间将那休书辗碾成粉。
昏睡的这么一会时间,沈澜珠竟梦见了轩辕陌。
他双目紧闭,鼻息喘着一缕羸弱的气息,一动不动的躺在紫宸殿内宫。
即使此刻,内宫早已人满为患,几乎所有宫廷太医和四大家族重臣们全数到场,但生命已至大限的他,气若游丝,早已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太子殿下跪在龙榻前低泣,哭得隐忍而悲戚。
潜入梦境的她,像个旁观者,跪在龙榻前拉着轩辕陌的手高声呼唤,却不见他睁开眼瞧一瞧她。
“运气好的话才能在梦里再见你一面。”
这句话,是她离开蓟城后坐在马车里面忽然萦绕脑海中的他的声音。
原来他所说的梦,竟是她的梦里……
那异常俊美的容颜早已没了血气和生气,悠悠地一缕气息似乎在等候与她的最后一面。
沈澜珠哭倒在了龙榻前,忽然又听到耳边一道雷鸣般的震怒,强行被拽出了梦境。
“说!!这是什么?”
微微睁了睁眼,一道血红的光芒刺得她眼睛急忙闭上,沈澜珠脑袋清醒了片刻,“那是轩辕陌赠我的玉璧……”
“他为何要赠你如此宝贵的东西?是不是还在妄想什么?!”
他猩红的眼眸狠戾一笑,当她面,大吼一声,“剑!”
幽静地寝房,突然空气波动,一柄寒剑不知从何飞来“咻”地被男人紧握在手,下一瞬,乌木宝闸被抛向空中,剑光如梭,寂静的夜里发出玉碎的声音。
转眼间,宝闸内那块珍稀血玉于瞬间化作无数碎片,稀稀拉拉落在地板上……
他走到床前,将她脸掰过来,用着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跟他的结果,玉碎,人亡。”
“这辈子,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与他,不共戴天。”
这一刻,沈澜珠双目再也没有闭得上,泪如泉涌,却再度陷入梦魇。
而这一次就没有先前那么幸运,她只能看到太傅伏在轩辕陌胸前,似乎在听他的最后叮呤。
她也好想知道,他最后留下的遗言。
时光恍惚中,沈澜珠只是悲痛了一小会,便是听到了手拄法杖的高僧单手竖立胸前,“宣帝已经走了。”
僧侣们悉数走进内宫,席地而坐,燃灯诵经。
沈澜珠掩着面孔,蓦然一点心惊,却把那人牵挂,向北风洒泪。
她知道,此刻在她的梦里,没有人看得见她,所以,她大胆的握住了他渐渐褪去了温度的冰凉手掌,低泣道:“这不是死,是回天上,将与日月齐光。”
这个寂静深夜,雪停了,燕国皇宫敲响丧钟。
钟声响彻整个蓟城,百姓闻之落泪。
同一时间,隐居燕国东北部深山绝壁的东皇阁。
一身玄衣的东皇阁下伫立在星河流荡的琼空之下,目睹着那颗黯淡的星子静静地陨落。
寂静与黑暗并存与空气中,让人心灵为之震颤。
盯着寂静的星空,东皇阁下久久没有言语,随后唤来长老,“轩辕氏走了,你且去一趟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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