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拧着眉,不耐烦说:“这件事,让本王再想想。”
因一直都在父皇的威压下长大,哪怕成年后想争权,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还真没闹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安插在宫里的内线都被查出来这么多,这件事严重了说,怕是他这个做儿子,都要受到重罚了。
他心中畏惧,想避风,可又一想:“父皇这样发怒,难道就毫不顾及此事会让他成年的皇子都染上污名?”
“难道父皇还真想千秋万代?大还丹的炼制,莫非已有了眉目?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父皇真的能长生,自己这成年以及已经参与夺嫡数年的封王的皇子,又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但凡皇帝长寿,下一代皇帝往往都是从小皇子或皇孙里挑选,因长寿的帝王能熬死成年的儿子。
自己真的要成为这样可悲的皇子?
才这样想着,一人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进厅当即跪倒:“王爷,掌印太监刚刚去代国公府宣了旨,加封代国公羽林卫指挥使一职!”
“什么?”
齐王猛站起身,整个人都颤起来,牙齿更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的心,本就因宫里大半内线被杖毙而不安,此时听到这消息,简直已经可以算是心惊肉跳。
厅内只有几个幕僚,是比较得齐王信任,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忧色。
“居然是羽林卫!”齐王咬着牙,不敢置信:“父皇居然给了他?为什么?”
羽林卫,虽人数不多,不过六千,但也是京城兵权之一,而且这是勋贵子弟入仕大营之一,公侯伯爵之子之孙,多半会进去镀镀金。
只要在里面担任了职务,等年纪一到,立刻就能掌握不少权柄,这是皇帝给予勋贵的一种恩典。
毕竟,跟着打江山下来的人,让他们子孙科举入仕未免有些苛刻,现在才建国三十余年,当年跟着打下江山的人,有一些老家伙都还活着。
姬家的皇位也才传到第二代,还是要继续安抚这些功臣,继续重用这些人来巩固江山。
其中掌兵的大多都交了兵权,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予子孙后代一些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在皇帝看来自然不算什么了。
羽林卫代表着不仅仅是这些重臣子弟的人脉,更因在当今未登基时曾掌管羽林卫,使得羽林卫就如潜邸一样,有着特别的意义,给了谁,都似乎透着一点不一样的意思。
齐王就明显妒火中烧,又妒又恨,心中的惶恐更被一下子放大了数倍,让他几乎站不住,手都在抖。
厅内死寂一片,唯有齐王的喘息。
“父皇,您可真是疼儿子,不说是我,蜀王也观政多年,可曾受过这样的恩典?”
“让姬子宗掌握羽林卫,这是要让这些人都做他的根基吗?有兵在手,又有重臣子弟辅助?”
“可恶!这是要为他铺路吗?”
这样想着,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两个字:“宗、中?”
是啊,他当初不就怀疑过“姬子宗”这个名字,是父皇为代国公所起?
宗这个字,说是“中”,也可以。
“有些贼人传闻,我大郑朝不过三代,呵呵,父皇这是要做什么?要培养一个中兴之主?该死!”
“啪!”
齐王越想越恨,将手里紧紧握着的茶碗,用力的砸到了桌子上,顷刻茶水流了一地,而茶碗也在一瞬间被直接砸得粉碎。
碎屑扎破了齐王的手掌,鲜血滴答下来。
孙伯兰可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小心翼翼问:“王爷,您没事吧?”
齐王看了他一眼,孙伯兰生得俊雅,眉眼清俊,很有风采,以前本来是很喜欢,但现在几次节骨眼,他也渐渐明白,孙伯兰的真才实学,怕是不及以前的谋士文寻鹏。
想到这里,想起对文寻鹏的冷落,心中就有丝后悔,颓然的坐下了,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去通知他们来,商议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控制不住,内心有些无力。
“我该怎么办?”
蜀王府
“哗”一声脆响,屋内的人都跟着一颤。
有人低垂着眸子,扫过地面,在蜀王面前的地面上,平日里蜀王最爱的一个紫砂壶,刚刚被蜀王袖子一扫,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所有人都理解蜀王的这次失态,毕竟就连他们在得知代国公竟然加封羽林卫指挥使一职,也都大惊失色。
不同于之前的恩宠赏赐,就算是再给代国公晋封,让其变成代王,也远不如皇帝竟然将羽林卫给了代国公,让他们来得恐慌。
羽林卫代表的意义,相信任何一个有着政治敏感度,对当今过往有着了解的人,都会十分清楚。
这跟拿潜邸给代国公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因羽林卫代表的不止是皇帝的宠爱,更代表着庞大的勋贵势力,代表着兵权!
难道皇上是想要立太孙了?
诸多皇子里,唯有当年的太子掌管过羽林卫,曾在皇帝、太子手中执掌过的这支军队,现在落到了代国公手里,要说这毫无别的意思,谁会信?
“滚出去!”这时,有送参汤的仆从鱼贯而入,这本是不久前吩咐的事,但现在蜀王直接暴喝一声。
其中一个小厮手一抖,手里提着的食盒直接打翻,参汤撒了一地,被人直接就捂着嘴拖下去了。
地上的污秽很快被收拾了,书房内再次恢复安静,有人微睨同僚,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仆人进来,禀报:“王爷,齐王派人求见。”
“王爷,此时不宜见齐王。”有人立刻说:“宫里的事,怕与齐王有关,这时见他,恐遭牵连。”
虽蜀王府也调查大还丹,但蜀王根基浅薄,其实在宫内内线不多,更没有发出命令要求刺探大还丹,因此蜀王府此时上下,还觉得雷霆未必落到自己身上。
但也有人反驳:“可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见,岂不是耽误了王爷的事?”
“只是见见,又有何妨?”
蜀王阴沉着脸,安静听着几人争论着,忽然一抬手,在几人停下来,就说:“我知道我这个哥哥这时派人来的意思了,见。”
片刻,就听着蜀王惊怒的声音:“什么,父皇怀疑我也刺探九重?这是冤枉,这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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