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值房,首辅黄立极和次辅施鳯来正在对坐。
“第一次早朝陛下便罢朝,跑到西苑去练兵......”黄立极摇头苦笑着。
“也许陛下看东虏猖狂、辽军接连战败,心中感到忧虑,这才对练兵有了兴趣吧。怎么也比先帝天天做木匠活强吧。”施鳯来却笑道。
黄立极白了施鳯来一眼,没好气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可你也不看看陛下练得什么兵,弄了一帮勋贵纨绔子弟,这帮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养尊处优,除了会斗鸡走狗玩女人还会什么,指望他们去对付东虏,那不是笑话吗?”
说实话,对自己这位助手,黄立极是顶瞧不上的,虽然大家都阿附阉党,可毕竟自己所为大都为了国事,而施鳯来却是全无节操。先帝活着的时候,施鳯来为了献媚恨不得自己下场给先帝打下手,可惜有魏忠贤在轮不到他。而现在先帝刚刚驾崩,这厮便非议起先帝来了!
施鳯来讪然而笑。
“国事如蜩如螗,许多事都需要陛下亲决,若是他真的呆在西苑只知道练兵,那可如何是好?”黄立极叹道。
施鳯来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神宗四十年不上朝,先帝七年不问政,国事不好好的吗?”
皇帝不上朝,对内阁来说自然是最理想的状态,意味着内阁的权利越来越大。
黄立极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可真说得出口,不看天下成了什么模样,灾荒,地震,流民,还有关外越剿越强大的建奴,眼下的大明如同坐在火药桶上,哪里好了?
可黄立极也知道,新皇帝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把如此大的责任压在他的身上,确实也有些异想天开。
可我还是想看到陛下能奋发图强,做个有为的天子啊!黄立极心中叹息道。
“不行,不能由着陛下性子胡来看,我得去劝谏陛下,我这便去西苑,羽王兄,你去不去?”黄立极看着施鳯来道。
施鳯来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这内阁毕竟得有人看着......”
听说魏忠贤也在西苑陪着皇帝练兵,施鳯来哪敢去触魏忠贤的霉头。
黄立极也不理他,随便拿了几封奏疏在手当做借口,便离开了内阁。还未等他出内阁,有人禀告,皇帝已经回宫了。
黄立极露出了微笑,还好,皇帝没有把西苑当家。
朱由检回到宫里,先去见了自己的嫂子张皇后。在朱由检登基之事上,张皇后出力非常大,现在要调走她身边的太监王承恩,朱由检感觉有必要和她说一声。然后朱由检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乾清宫。
就在刚刚,曹化淳被朱由检调到了司礼监,成为了司礼监诸秉笔太监之一,王承恩被提拔为副总管,随侍在朱由检身边。
“皇爷,首辅黄大人求见。”王承恩禀报道。
朱由检微微点头:“宣他进来。”
黄立极很快走进乾清宫,叩拜后,朱由检给他赐座。
“陛下,臣此次求见是有事需要陛下定夺。”黄立极道。
朱由检道:“朕刚刚登基,对国事尚不熟稔,有什么事内阁商定处置便好。”
黄立极摇头道:“此事非得陛下决定不可,第一件事是追封陛下生母之事,第二件事是陛下册封皇后事宜。”
听关系到自己已经病逝的母亲刘贤妃,朱由检连忙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早在朱由检五岁的时候,生母刘氏便病逝了。后来朱由检父亲朱常洛登基后,才追封的刘氏为贤妃。现在朱由检登基,理应追封生母为太后。
经内阁众人商议后,给已经亡故的朱由检生母刘贤妃上了“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的美谥,朱由检对此很满意。
然后便是册立信王妃为皇后,这也是应有之意。朱由检看过内阁拟就的册封诏书后,表示满意,披红后,让人拿去司礼监盖印。
“听说陛下今日到西苑练兵了。”说完正事后,黄立极没立刻告退,而是笑着扯起了家常。
朱由检点点头:“元辅你消息很灵通,是的,朕决定在西苑组建禁卫新军,等到新军练成时,朕会亲帅大军出关征讨东虏。”
黄立极劝道:“陛下,臣以为陛下您刚刚登基,应该把精力放在处理政务上,练兵之事交由一武将便可,何必天子亲力亲为?”
朱由检笑道:“你此来恐怕主要是为了劝朕是吧?”
黄立极从锦墩上站起,跪了下来:“陛下圣明,老臣此来就是为了劝谏陛下。
自万历末年东虏崛起以来,我明军接连战败,辽东几乎全部落入虏手,陛下之忧老臣自然清楚。然东虏再强,也不过是肘腋之疾罢了,有宁锦防线在,东虏绝扰不到京师。
我大明有十三省,有亿兆百姓,只要陛下奋发勤政励精图治,只要朝政清明君臣一心,抚恤百姓积聚国力,早晚有一日定能灭掉东虏,收复辽东故土!”
看着跪在地上语气诚挚劝说自己的黄立极,朱由检有些恍惚了,他感觉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眼前的这位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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