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中,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在快速行军,正是撤退的建奴八旗军。
因为抛弃了十多万俘虏,抛弃了抢掠的绝大部分粮食财物,再加上人均都有战马,故行军速度极快,夜幕降临时,已经跑出了六七十里,远离了交战的战场。
天色已黑,黄台吉方才下令扎营休息。说是扎营,根本就没有正规的营地,不过是扎了一些十分简陋的帐篷,勉强能钻进去休息而已。
很多八旗兵甚至都没有扎帐篷,而是在雪地上铺上一块皮毛,再裹上一块皮毛躺上去睡觉。
这些生活在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是真的十分耐寒!
身为大汗,黄台吉自然是有帐篷的,而且是不小的帐篷,能容得下十多个人。
此刻,黄台吉坐在一堆皮毛上,脸色阴沉。在他下手,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巴泰、阿济格等建奴高层分坐左右,都一脸的沮丧。
就在刚刚,各旗清点结果出来了,此次大战,八旗兵损失巨大!岳托、萨哈廉两位贝勒战死,梅勒额真、牛录额真等军官战死数十人,共损失了旗丁五千余!
入边墙时近四万八旗大军,经过接连的战斗,也不过损失三千人,而此战就损失了五千多,前后加起来已经损失了差不多八千余人,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八千人,除了一部分是包衣厮卒,剩下的都是最精锐的八旗勇士啊,都是久经沙场的八旗勇士,并非留守老巢的旗丁能比!
损失这么大,得到了什么啊?
什么都没得到!
原本俘虏了十多万明国青壮,抢掠了数十万石粮食、无数的金银布匹、无数的其他物质,现在全没了,都没有了!
十多万明国青壮,若是能掠回辽东,光是种地所得便足以养活数万大军!抢掠的粮食物质可以延缓大金国内部的粮荒,抑制飞涨的物价。若是这些劫掠能带回辽东,大金国的实力将会升一大截!
现在全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仅这些劫掠没有了,老巢还正在遭到明军的进攻,不知道有多少村屯被明军抢掠焚烧,不知道有多少旗人家眷正在被明人屠戮。
外面营地中的普通旗丁不知道老家的情形,帐内的建奴高层却是知道,老家损失更是惨重无比,连赫图阿拉都丢了,明军已经打到了辽阳、盛京城外......
如此情形,岂能不让人沮丧?
“大家都回去吧,各自约束本部,明日一早便出发,尽快到达迁安,过边墙返回盛京。”黄台吉打起精神,吩咐道。
“还去什么迁安,老八,你还打算让八旗儿郎送死吗?”莽古尔泰突然爆发了,冲着黄台吉嚷道。
“老五,你想说什么?”黄台吉死死的盯着莽古尔泰,怒声道。
莽古尔泰叫道:“明人已经派出了一支军队占领了榛子村南的小团山,就卡在前往迁安的要道上,老五,不击败这支明军,怎么到迁安?那孙传庭岂会让咱们轻易占了小团山,必然会亲率大军尾随追击,到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老五,你想让大金国这最后的精锐命丧明国境内吗?”
“老五,若是依你,又该如何?”黄台吉冷冷问道。
莽古尔泰道:“当然是放弃去迁安,向东去滦州,然后从滦州出边墙返回盛京。”
黄台吉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最少多绕两百里。”
莽古尔泰冷笑道:“那又如何?总比被明军堵在榛子村前后夹击强!”
黄台吉摇摇头:“老五你想过没有,在滦州以东还有山海关,山海关内还有数万明军,若是山海关明军增援滦州怎么办?我们绕道滦州,若是孙传庭选择派兵经迁安的话,会比我们早到滦州边墙,若是孙传庭派兵封了边墙怎么办?”
莽古尔泰怒道:“数百里边墙,孙传庭难道能全部封锁住不成?他哪有那么多的兵力?”
在莽古尔泰和黄台吉争执的时候,帐内诸贝勒皆保持沉默,这让黄台吉心中有些发冷,若是以往,早有人站起来呵斥莽古尔泰了。看来经历了接连的失败以后,自己的威信已经丧失了很多。
必须重树威信,重新赢得诸贝勒的支持,黄台吉暗暗对自己道。
“数百里边墙,但适合通过的山口就那么几处,明军不用封堵每一寸边墙,只要堵住那些山口即可。眼下建州失陷,辽沈正遭到明军攻击,我们必须早日赶回盛京!”黄台吉毅然道,“至于如何通过榛子村,如何免遭明军前后堵截,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莽古尔泰逼问道。
黄台吉沉默片刻,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有任何隐瞒了。
“榛子村的地形你们知道吧?”黄台吉问道。
诸贝勒皆点头,前不久已经派人去查探了地形画了地图,对哪里大家都清楚。
“榛子村西北东南皆山,之间夹着一条山道,最窄处有半里宽。这样的地形,想封锁其实很容易,只要挖沟筑墙即可。然而天降大雪天寒地冻,再加上山路多石头,并不好挖,明军没有选择挖壕筑墙,而是选择驻扎在了东侧的小团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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