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两!
茅良哲和郑芝龙几乎要跳起来。
这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数字!几乎相当于大明国库一年的收入。
当然,大明税收情况复杂,一是税收不上来,再就是大量的赋税被地方官府截留用作地方开支,而且要供养数十万的宗室,若是不加征辽饷及其他赋税的话,交到户部国库的税银每年也就是四五百万两。但即便如此,能和国库收入相比拟,可见海贸之利是多么庞大!而这只是查抄了两大商帮和七八家小海盗的海船而已。
劈手从管事手中夺过记录缴获的账册,茅良哲仔细去看,郑芝龙也凑了过来,伸长脖子观望。
细细看过二人发现,现银并没有五百万两,只有三百二十四万三千两,剩下的都是其他货物折价估算而来。
从商帮船上缴获了大量的红铜,数量足有五十万斤之多,装满了数条福船,这些红铜锭都是运回大明,再私铸为铜钱,下次海贸再贩卖回倭国。
倭国国内通行的货币是大明制钱,倭国虽有大量的铜矿,但是自己却不会铸钱,所以便有大明海商来倭国贸易时顺便购回大量铜锭,带回大明之后私自造钱,然后再运回倭国换取白银,一来一回便是数倍利润。
除了大量红铜以外,还有价值数十万两银子的其他货物。比如刀剑,倭国所产刀剑性能精良,远胜于大明刀剑,深受大明武者欢迎,一柄倭刀在大明国内价值数十两银子,而查抄的倭刀倭剑足有千柄之多。另外还有大量的折扇、漆器、屏风等倭国工艺品,都是倭国特产。
而最令二人感到震惊的是,在船上抄出了大量的硫磺,足有数万斤之多。倭国多火山,火山周围便有大量的硫磺矿,而硫磺是制作火药的重要成分。
粗略看下来,缴获船上货物种类有十几种,算上大量的铜锭,价值有一百多万两。当然这个价值是按照运回大明后的价格估算,所以才有了五百万两这个总的数据。
但即便如此,缴获所得也非常惊人了!
“和福州商帮、福宁商帮相比,咱们商行真是穷啊!”茅良哲苦笑道。
皇家海贸商行所有货物卖掉销售额也就一百二十万两,而查抄所得便价值五百万两之多,不是穷人又是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皇家商行毕竟成立才一年,而这些商帮都由本地士绅操控,经营海贸多年,个个家资巨万,有自己的船队,又掌握着大量货源,咱们暂时不能和他们相比也是正常。”郑芝龙安慰道。
茅良哲点点头,看似赞同郑芝龙的话,内心里却很是感叹。海贸如此赚钱,这些东南海商各个都富可敌国,而国库却空虚无比,和这些家资百万千万的东南士绅相比,紫禁城里的皇帝简直都算穷人。
不过皇帝的眼光还是非常准的,深居宫中竟然知道海贸利润之丰厚,早早派出李彦直和自己来福建。而经历了一年多的苦心经营,海贸的事情也基本打开,只要这次能压服一众海商,从此便可坐着收钱。
“海商、海盗,海商也就罢了,当海盗却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夺下一条海船,便能发大财。一官兄,我终于明白当初你当年为何选择出海了。”茅良哲笑道。
和郑芝龙在一起很长时间,对郑芝龙的底细也很了解,知道郑芝龙少年时家境其实很不错,但却选择了出海。
郑芝龙苦笑着摇摇头:“夺船哪那么容易。大海无边无际,海船本就很难在海上遇上,即便遇上了,不知道对方底细,谁打得过谁还很难说。便是能打得过对方,想夺下对方船舶来却非常困难,一旦被对方拖到夜晚,便能彻夜逃脱,再想找到几乎不可能。
而且接舷战向来最为残酷,便是赢了己方也会损失惨重,很多时候,除非知道自己实力远远高过多方,基本上没人会选择主动开战。能够做生意赚钱,没有多少人愿意打打杀杀。”
而这也是一开始郑芝龙犹豫是否应该开战的原因,因为对方船只人手不比皇家海贸商行差。
“说实话,此次能赢是占了突然袭击的便宜,若是对方有准备的话,便是能打赢,咱们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会得不偿失。”郑芝龙叹道。
“所以我才坚持动手,今天召集他们议事,没人知道咱们找他们做什么,自然也没人会想到咱们会在今天动手,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茅良哲笑道。
“两位大人,倭国长崎奉行派人来了。”就在此时,有人飞奔而来,向二人禀告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暗道来的好快。
长崎奉行,是倭国幕府派来管理长崎港的官员,由幕府直接委任,和长崎周围的大名没有关系。长崎是倭国唯一对外贸易港口,这里对幕府自然非常重要,故一直属于幕府直辖。
长崎奉行既是长崎町的行政司法长官,又是主管贸易的商贸官,还负责防备外敌入侵和基督教传播,又负责和长崎港的外国人打交道,可谓集大权于一身,地位相当于大明的地方总督,只不过整个长崎町只有数十里之地,论面积不及大明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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