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是个性情急躁的人,想到就会去做,当即便写了一封手诏,命人送往内阁,宣布要南巡祭祖。
然后,朝堂上不出意料的炸了。
内阁诸位阁老放弃了相互间的成见,不约而同的联名上疏,请求朱由检收回成命。
首辅大学士黄立极代表内阁亲自来到乾清宫,当面劝谏。
“陛下祭祖之行实乃大孝,按道理做臣子的不该阻拦,但陛下身系大明,不可轻易离开国都,祭祖可由公侯勋贵代祭便可。”黄立极劝道。
面对黄立极,朱由检并不想托辞解释,径自道:“朕意已决,元辅不必劝了。”
黄立极叹了口气,道:“老臣虽然不知道陛下执意南巡所为何事,但以陛下的性格,想必不是贪图江南繁华。既然如此,微臣愿替陛下守好内阁。”
黄立极知道自己并非皇帝心腹,能一直呆在内阁只是因为老实听话而已,故不再多劝。至于随驾南巡这样的事情,更是轮不到自己。便主动表示愿留在北京主持内阁事宜。
朱由检微微有些感动道:“有劳爱卿了。”
“如此微臣告退。”黄立极便道。
“元辅,怎么样,陛下怎么说?”刚回到内阁,孙承宗、温体仁、周延儒等阁老便围了上来,纷纷问道。
黄立极摇摇头:“我劝了,陛下执意要南巡......”
“陛下怎可如此?”孙承宗怒道,“国事如蜩如螗,天灾人祸,民生多艰,国库收入入不敷出,陛下不思节俭为民,却要耗费大量国帑行南巡之事,岂不闻隋炀之殷鉴哉?”
这是把崇祯比成隋炀帝啊,众阁老互相对视,皆暗叹孙承宗的大胆。在场众人,也只有孙承宗敢如此说话了。
“首辅劝不动陛下,我去,我要把利弊和陛下分说明白。周阁老、温阁老,你们和不和我一起?”孙承宗看向了周延儒和温体仁。黄立极这么快就回到内阁,让孙承宗怀疑他并没有认真劝谏,甚至主动迎合皇帝,毕竟黄立极一直以来都是皇帝说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首辅的风骨。
“为人臣者自当劝君以善,我和孙阁老一起去!”周延儒不假思索的道。
温体仁却犹豫着。
“既然温阁老不肯去,咱们去吧。”轻蔑的看了温体仁一眼,孙承宗冷笑道。
温体仁叹道:“并非我不肯去,而是怕去了陛下也不肯见咱们。”
说罢,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事实果如温体仁所言,三人来到乾清宫求见时,有太监出来,告诉他们皇帝已经知道他们来意,请他们不必觐见。
“南巡祭祖,一来一去至少要大半年时间,国事岂能耽搁得起?天子出行,随从护卫数万人,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百姓岂可负担?咱们这便回去,发动大臣,皆上疏劝谏。”孙承宗一甩袖子,冷冽的道。
消息迅速传出,仅仅一天时间,送往宫的奏疏便堆积如山,皆是劝阻朱由检放弃南巡祭祖。对这些奏疏,朱由检看都不看一眼,命直接封存。
这些文官,总是想把自己这个皇帝永远圈在宫中,最好永远不和百姓接触,就在宫里当个摆设,当只会盖印的傀儡最符合他们心思。但朕又岂能如他们所愿?
有人的人朱由检直接拒见,但有的人他却没法不见,比如文渊阁大学士、科学院院正徐光启。
在另一个时空,仅当了不到一年的内阁大学士,徐光启便被罢官,回乡后潜心研究学问,三年后去世。而这个时空,徐光启已经在内阁呆了三年,然而他这个内阁大学士更像挂名,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科学院中。时有人弹劾徐光启尸位素餐不该占据内阁位置,徐光启也多次上疏请辞,都被朱由检拒绝。以内阁阁员担任科学院院正,方能彰显科学院之重要!
然而即便如此,真正愿意入科学院研究科学的读书人却寥寥无几,毕竟读书是为了做官,除了少数真正爱好者,谁愿把时间精力放在没用的事情上?
“陛下,南巡之事万不可行......”
徐光启也是来劝谏的,他是个科学家,可总归还是读书人,还是大明的内阁大学士,对南巡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先生,朕的内库很快会收入一大笔银子,朕想在科学院工科基础上成立一个工学院,在北门外划出一片土地,作为工学院校址,从今年起,工学院可扩大招生,一年可招千余学生,不知师资力量可能跟上?”朱由检答非所问道。
“真的吗?”徐光启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来,把劝谏之事忘在了脑后。这几年来,商贸学校大肆招生,每届学生从百余人到数百人,比科学院工科找的学生多得多,让徐光启颇为不满。他毕竟是研究机械数学这样真正的技术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学问能够流传下去为更多的人学到。而商贸学校培养那么多小商小贩,让徐光启颇为不屑。若是能把工科单独拉出来,成立一个工学院,专门研究天文、历法、机械、算学等诸多学问,那简直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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