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后面时,很多官员脸上已经色变,因为朱由榄弹劾中,有一项罪名时弹劾德王勾结地方官府,指的正是他们这些人。
听着朱由榄弹劾自己的声音,德王朱由枢身体颤抖的如同筛糠一样,这些罪名大半是属实的,确实是他所做,但很多事情也并不像朱由榄说的那样。
比如克扣宗室禄米之事,可不是由自己开始,这是历代德王都做的事。
从德藩成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七十多年,德藩也已经传了六代,每代德王都生下很多子女,到现在整个德藩光是宗室数量就达千人之多,很多宗室论血脉和德王朱由枢已经很远,朱由枢也早不把他们当做亲人。按照惯例,给宗室的禄米都由德王负责分发,每年从手里经过以百万石计的禄米,又哪里不趁机克扣一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比如恶意兼并田地,更不是从自己开始的,自己当上德王才几年,又能霸占多少田地?
再比如私设钞关,那更是上代德王做的事,而且税务司成立后,运河上的钞关已经撤了。
再比如残杀人命,堂堂大明藩王,打死几个刁奴又算什么?
至于强抢宗亲妻子,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可我怎么听说那女人只是个小妾啊。
这些罪名中,最让朱由枢无话可说的便是把田地偷偷划给衍圣公府,那确实是自己做的,可是自己也没办法啊,上百万亩田地,就这样白白交出,还得补上历年所欠赋税,换谁也不舍得啊!
越想,朱由枢越觉得委屈,自己一个堂堂大明亲王,虽然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但用得着上纲上线吗,用得着皇帝您亲自来济南府过问此事吗?自己做的这些事,大明几十位亲王,哪个没有做过?
“德王,你有何话说?”朱由检淡淡问道。
“臣弟冤枉啊!”朱由枢“噗通”跪了下来,凄声道,“事情并非他说的那样,这朱由榄就是个刁民,试图攀诬藩王谋取好处,陛下你千万别信他们!那朱常沟说我抢他妻子,根本没有的事,那女人并非他妻子,而是他从青楼赎买的烟花女子而已.....”
朱由检突然打断他的话:“这么说来,你强抢女子的事情是真的了?”
朱由枢张了张嘴,只能承认道:“是,臣弟是抢过,但那女子......”
“不管是妻还是妾,朱常沟论辈分是你堂叔,你抢你堂叔的女人,便是有违人伦!”朱由检厌恶的道,“不要再说了,你的这些事情朕会一一调查清楚。来人,先把德王带下去。”
“是,陛下!”侍候在旁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刘文炳摆摆手,两个锦衣卫走了过来,架起朱由枢就走。
“陛下,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朱由枢挣扎着被拖了出去。
殿中,众官员噤若寒蝉。堂堂德王,竟然因为两个普通宗室告状便被抓了问罪,这让他们如何不惊惧。
“自朕登基起来,便听说诸多藩王宗室不法之事,念及皇家亲情,朕原本不想理会。然而很多藩王却愈加过分,前有福王叔聚兵谋反,后有德王弟诸多罪过,其他藩王虐民违法之事也为之众多。朕常常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了?
无数百姓终日辛劳而不得果腹,宗室们仗着祖宗荫庇不劳而可以饱食;天灾之年,无数百姓四处乞讨易子而食,藩王郡王们却仍然酒池肉林豪奢无比;朝廷每年的税收不过三百万两银子、四百万石漕粮,而供养宗室却每年需要数千万上亿石禄米!
这数十万宗室耗费如此之大,压得天下百姓喘不过气来,然而藩王宗室们仗着皇家血脉,不思感念百姓供养之恩,反而肆无忌惮欺压百姓,如附骨之蛆、如嗜血之蚂蟥,非要把天下百姓敲骨吸髓才肯罢休!
天下,焉有如此之道理?
然而又经调查之后,朕发觉事情也不完全这样,宗室之中有富有贵,也有贫贱者。藩王郡王穷奢极欲、酒池肉林,很多普通宗室却屡遭欺压克扣以至于衣食无着,便是沿街乞讨者也为数众多。堂堂宗室,太祖子孙,混到沿街乞讨之境地,岂不让人感叹?
朕便知道,宗藩制度已经出了问题,出了很大问题,已经成为了毒瘤,成为了压垮大明的山峦!
于是朕便试图改制,试图改变这一情形。试图减轻天下百姓之负担,试图让普通宗室能过的更好。
于是朕即位之初,还是天启七年之时,朕便下旨对宗藩制度进行改制,然而近四年时间过去了,却并未得到什么改善。
朕制定的制度被阴奉阳违,藩王们采用种种手段,把兼并的王田隐匿在士绅名下,以逃过朝廷追查,便是清查出来的王田,充作官田不久,便又被发卖霸占,于朝廷税收并无一点裨益。
普通宗室的生活并未得到多少改善,很多普通宗室还在饥寒交迫。
为何会这样?为何朕的圣旨没人遵循?诸位,你们皆是地方大员,谁能告诉我为何如此?”
朱由检目光如电般看向殿中官员,看的这些官员皆扭捏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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