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曹于汴不知道如何回答。要说盛世的话,是睁着眼说瞎话,而乱世的话也不正确,毕竟外患已平,内部虽然各省都有民乱,但皆不成规模,还动摇不了大明的根基。至于末世,就更不对了,现在别的不说,禁卫军军力之强大,足以镇压一切,如何能是末世?
“在朕看来,眼下即是乱世,亦是末世。朕曾经做了个梦,梦中朕并没有编练禁卫军,大明的军队还是一贯孱弱。而建奴从蓟北杀来时,大明军队根本无力抵抗,任由建奴铁骑在境内肆掠纵横。
建奴刚退,民乱又起,陕北流贼过黄河入山西,又从山西进入河南,在中原到处袭掠,甚至连凤阳皇陵都被流贼军攻破。
连年旱灾,便是江南各省也灾情严重,朝廷无力赈济之余,为了对付关外建奴和中原的流民军,不得不连年加征辽饷剿饷,逼得江南各地也处处烽火。已然是乱世之相!
梦中朕勉力支撑着,根本无法挽回局势,流民军势力越来越大,终于攻破了北京城,朕不愿受辱,选择了上吊自尽殉国!”
淡淡的话语从朱由检口中说出,在曹于汴面前展现出了一副乱世之相,天灾,关外建奴,内地流贼,整个大明真的如同末世。
“不会的,不会的,建奴不是已经被驱逐出辽东远遁漠北了吗?”曹于汴喃喃的道。
“呵呵,若是朕没有编练出禁卫军,曹副宪,你认为这样的情景会不会发生?”朱由检笑道。
曹于汴连连摇头:“绝对不会!建奴兵锋虽厉,但不过是关外小部落,哪有吞并大明的实力?大明境内即便有民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是的,在朝廷官员们眼里,其实从未瞧得起关外的建奴,始终认为建奴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根本威胁不了大明的江山。至于民乱,从立国开始,两百多年了,大明境内的民乱实在太多了,要说民乱能威胁到大明江山,很多人也是不信的。
“呵呵,曹副宪何必自欺欺人!”朱由检冷笑道,“曹副宪身为左副都御史,当知道大明现在是什么情形。连年天灾,便是江南富庶之地也不例外,江西旱灾,赣南等地无数百姓造反,江西巡抚袁崇焕疲于应付。浙江连续旱灾,百姓相食!连江南都是这种情形,北方各省更加严峻,胶东这次为何短短时间便有十余万百姓造反,那是因为百姓们根本没了活路,不造反便会饿死!
灾情如此严重,百姓嗷嗷待哺,朝廷自然应该调拨钱粮抚恤百姓,可是国库连年收入锐减,根本拿不出赈灾的粮食,根本就没法赈济灾民。
大明幅员万里,百姓亿兆,国库竟然常常一贫如洗!
朕又不事奢华,皇家从不乱花钱,每年皇宫的花销都是来自内库收入,不需要国库调银。那么大明的钱粮都哪里去了?不在朕这里,也不在百姓那里,又去了哪里?
答案很明显,便是进了士绅口袋!士绅们仪仗功名大肆兼并田地,投献、诡寄、飞洒,自己占据大量田地从不交税,把沉重的负担都压在佃户百姓头上。沉重的田租,繁多的劳役,官吏们的勒索,压得百姓们喘不上气,一旦遇到灾年便过不下去,这便是为何这么多百姓造反!
所以在朕看来,这已然是乱世,若是朕和朝廷处理不好,很可能便是末世!
乱世当用重典,对那些贪腐无比的官吏,对那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士绅,当施以雷霆手段,如此方能挽回民心!这样大明才有希望!”
听了朱由检的长篇大论,曹于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在皇帝心中,士绅非但不是大明的根基,反而成了大明的顽疾了啊。
对士绅们的秉性,曹于汴自然也是了解的。整个大明的士绅,就没有不兼并田地的,大明落到现在的情形,若说士绅们无辜,曹于汴也说不出口。
“陛下,官吏中有贪腐者,也有清廉爱民者,不能一概而论,士绅中有巧取豪夺者,也有乐善好施者,当区别对待。”曹于汴只能如此道。
“曹副宪说得对。所以朕早就说过,一切都要有真凭实据,锦衣卫无证据不得抓人,更不准随意抄家。曹副宪,你是左副都御史,以后审讯犯事官员的事情你多多用心。”朱由检道。
曹于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用心的,整日的审案几乎连轴转。然而送来的犯事官吏实在太多,他每日审理的案子根本赶不上抓捕的数目,以至于他所有的精力都被此事牵扯住,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管其他的。
虽然知道官吏们贪婪本性,知道士绅们兼并田地的现实,曹于汴还是不得不为他们说话,因为他也是士绅们的一员啊!
......
接下来的时日,朱由检的注意力便放在平定民乱上。十余万百姓造反,声势实在有些好大,虽然手握强兵,朱由检也不能等闲视之。
辽东和京师距离山东太远,再加上调兵需要时间,周遇吉和赵率教一时半会不能率军抵达山东。而张世泽抓了兖州知府后,兖州的士绅们都吓坏了,纷纷拜见张世泽,主动捐银捐粮犒军。据张世泽的奏报,仅仅兖州府周围的士绅,便捐献了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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