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拿下上门捐银的盐商,然后满城抓捕其他盐商进行抄家,禁卫军的行为震惊了整个扬州城,一时间扬州城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禁卫军是皇帝身边的亲军,那么抓捕盐商抄家的行为定然也是出自皇帝授意!
可是为什么啊?
皇帝为什么要对盐商们动手?为何要采取这番极端手段?
皇帝要想弄银子有的是手段,为何要采取这样粗暴的办法?
是的,简直太粗暴了!不经官府审讯,不经过任何司法程序,便冲入盐商家中抓人抄家。这种行为和抢劫有何区别?禁卫军的行为和强盗又有何异?
堂堂皇帝,竟然干出公然抢掠的事情,就不怕失却天下人心?
两淮盐运司衙门,盐运使蔡安福闻听禁卫军上门抄家抓人的消息,惊的几乎魂飞魄散。
“大人,怎么办?”有手下惊恐的道。
他们之所以如此惊恐,是因为和盐商瓜葛太深。整个衙门上下官吏,都被盐商喂得饱饱的,盐商若是出事,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你们别慌,别慌。我去求见洪尚书。”蔡安福喃喃的道,说着就往外走。
“蔡安福来了?让他进来吧。”洪承畴闻报冷冷一笑。
“大司马,您为何要这样?盐商们所犯何罪?”蔡安福进入行礼过后,愤怒的问道。
“市面上私盐泛滥,民间盐价却居高不下,朝廷盐税逐年减少,你说盐商所犯何罪?”洪承畴冷冷问道。
“大司马有所不知,盐税减少是因为灶户逃亡太多,以至于产盐连年减少,故盐价居高不下,其间情形非常复杂。”蔡安福辩解道。
“哦,是吗?既然如此,盐商收益也应该减少才是,可为何这扬州城内盐商一个个如此豪奢,其吃穿用度,其园林宅院,都超过了宫廷大内!陛下每日一餐不过六菜一汤,每年甚至都不做新的龙袍,宫中娘娘们也节俭无比,而这扬州盐商,其吃穿用度皆超过皇家,其所藏银两超过国库,敢问他们是从哪里弄的银子?”洪承畴逼问道。
“大司马,您不能因为他们有钱就做有罪断定啊,要是这样,这天下富商有钱的多了,江南之士绅富商家资百万者比比皆是,难道您要把他们全部抄家不成?”蔡安福叹道。
洪承畴淡淡道:“若是有必要,也未尝不可。”
“......”蔡安福无语了,对方已经摆明不讲理,他又能怎么说。
“我要去见陛下,请陛下下旨停止抓捕抄家行为!”蔡安福叫道。
洪承畴摇了摇头:“陛下不会见你的,不过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估计会对你感兴趣。”
闻听自己会被送到锦衣卫那里,蔡安福顿时又惊又怒:“大司马,你们这样肆意破坏盐政,耽误了明年的盐税你担待得起吗?盐政混乱,天下百姓吃不上食盐你们担得起吗?”
洪承畴道:“这就不用蔡大人操心了。”
“哈哈,盐运使蔡大人原来在这里,倒省得我去盐运司衙门了。”刘文炳笑着走了进来。
......
“陛下,我大明立国以来,盐制数次改革,才有了现在的‘窝本’制度,等于是把行盐资格给了各大盐商,朝廷只管从盐商们身上征收银子。现在的盐政是出了问题,以至于盐税逐年减少,但是就这样公然抓捕盐商的话,必然使得盐政彻底瘫痪,中小盐商,盐运司盐检司的官吏差役人人自危。盐政瘫痪,没有商人贩运食盐往各府,必然会使得各地盐价飞涨,百姓们吃不上盐,恐怕会出现更大乱子。”
竹园凉亭,袁可立正苦口婆心的劝谏朱由检,让他下旨停止抓人。
“抓都抓了,把活干完再说吧。”朱由检吹了吹茶盏里的沫子,惬意的抿了口茶,随意说道。
仅仅抄了胡百万、林万鹏、周逢春三个盐商的家,便抄出了白银五百余万两,若是把扬州城内拥有“窝本”的大盐商全部抄了,抄出的银子怕不有数千万两!朱由检很喜欢这种来钱的感觉。
抄了扬州城内的盐商,所得银子相当于国库十年收入,有了这么多银子,以后还怕啥?
“唉,抄家固然能短时间得到大量银子,但会带了很大后患,陛下不可不察。”袁可立叹道。
“袁卿过虑了,咱们不是商量过盐政改制办法吗,按照商量的去做便是,怕什么?”朱由检不以为然道。
“新的盐政建立需要时间,没有几个月根本完不成。这几个月内,因为盐商被突然抓捕,必然导致盐运贩卖瘫痪,臣恐这段时间出问题。
这还是其中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陛下不可不慎!”
“什么问题?”见袁可立说的严重,朱由检不禁问道。
“禁卫军乃是大明精锐军队,理应用于对阵外敌、内平叛乱,陛下您却把他们用于抄家。盐商之豪奢陛下是知道的,哪一家没有数十万家产?禁卫军士兵都是平民家庭出身,哪里见过如此多的财富,抄家过程中会不会有人中饱私囊,会不会有人因为银子触犯军纪?臣恐怕经过抄家之后,禁卫军军纪不存啊!”袁可立叹道。他是带过兵的,最是知道军队是什么情形。那些士兵都是穷惯了的,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为了抄家,弄坏了军纪,这划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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