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心思,一开始是赞同陈子龙的建议的。毕竟按照陈子龙的策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稳定江西,消弭战乱。
江西工商业很发达,水路交通便捷,繁华之处不亚于江南。这里的士绅大族们家家都有自己生意,损失一些田地对他们不足以伤筋动骨,反抗也不会很厉害。
把他们的田地分给无地的百姓,允许他们保留工坊商铺,则商业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接下来会征收到大量商税,能极大充实国库,看起来是最完美的策略。
但洪承畴的一番话之后,让朱由检更加心动了。
洪承畴话里话外只有两个字,钱财!
通过种种手段掠夺江西士绅们的钱财,用来弥补国用。若是把整个江西士绅全部抄家打倒,抄得的财富价值何止亿万两!至少顶国库几十年收入。如此庞大的财富,谁能不眼红?
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合理合法的对付江西士绅,那便是他们支持朱由崧谋逆的罪名。有些士绅也许没有直接参与谋逆,但他们只要给朱由崧叛军提供钱粮,只要帮着招募青壮参军,罪名便足够了。而被俘虏的二十万叛军士兵,便是人证。若是需要的话,随时能从被抓捕的南昌叛军朝廷官员那里问出各种口供,可谓人证物证俱全。
谋逆的罪名,抄家问罪理所当然。
当然这样的话牵连会非常广,整个江西士绅家族加起来怕不有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之多,影响无比庞大。而其中必然会殃及无辜,期间会有各种各样的犯罪,后果会非常严重。而这也是朱由检犹豫的地方。
见朱由检久久无法决定,洪承畴想了想,再次道:
“陛下要进行的变革,是要颠覆整个大明的既有制度,必然会得到士绅阶层的极力反对。他们现在迫于陛下军威,不敢明着反抗,但暗地里可以采用各种办法。比如他们会派出族中子弟参加吏考。
现在整个江西的科举几乎被士绅们把控,每年考中的秀才举人绝大部分都出自士绅家族,贫民百姓子弟鲜有能考中功名者。陛下将来必然会在江西进行吏考,选拔县乡基层官吏。而若是不对参考者加以限制的话,可以想象,将来吏考考中者大半必然是士绅家族子弟,到时江西地方政权必然被其掌控,陛下的新政也掌控在他们手中。到时他们的权力势力将会更加庞大,新政岂非名存实亡?
陛下要致力于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社会,要实现人人平等。然而对不同家庭出身的人来说,从来就不存在平等。贫困百姓子弟根本没机会读书接受教育,如何与士绅家族子弟竞争?将来若是地方政府中充斥着士绅子弟,还谈何平等?
故臣认为,不破不立,应该趁着大胜之际,彻底颠覆现在的社会阶层,以谋逆之罪,把江西士绅阶层彻底打翻,提拔平民子弟入地方政府,如此方能保住变革成果,如此方能最大可能的致力于公平。
不仅是江西,其他省份也应该采用同样的方法,对士绅的过往进行清算。接着土地变革的机会,完成整个社会阶层的颠覆,如此方能按照咱们的办法对整个大明进行改造,以实现长治久安。”
洪承畴的策略非常的狠,对士绅阶层非常的狠辣,听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怕是要天下大乱啊。”陈子龙喃喃道。
“不怕乱,乱就镇压,朕的百万大军总不能白养着吧!“
朱由检听得眼睛发亮,洪承畴的策略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御驾亲征陕北之时,当时对陕北的士绅就是这样处理的。而现在整个陕北已经牢牢控制在禁卫军手中,绝大部分陕北百姓对自己这个皇帝感恩戴德,是最支持自己的地方。
若是整个天下都像陕北那样,这样的大明和四百年后那个华夏最为想象,到时大明的实力将会强到什么地步?到时整个世界都将属于大明!
“陛下......”陈子龙还要说时,被朱由检伸手制止。
“不要多说了,朕意已决,就按洪卿的策略去办。当然施行的地区仅限于江西一省,其他省份地区视情况而定。”朱由检断然道。
“臣明白了。”看朱由检主意已决,陈子龙知道劝不了了,只能暗自叹息。秘书郎们大部分出自士绅家族,但他们既然选择了归附皇帝,必然要和他们家族出身切割,不然就得不到重用,对此陈子龙黄宗羲等人自然明白。
家族虽然重要,但和自身的前途和自己的理想相比,家族又算不了什么了。
“洪爱卿,接下来由你负责对二十万叛军俘虏进行整编教育。”朱由检吩咐道。
既然战事结束,洪承畴督师兵权自然要交割,朱由检也不可能任由十多万大军控制在臣子手中。而洪承畴能力非常强,由他负责对二十万俘虏进行整编洗脑,朱由检最为放心。
“臣遵旨。”洪承畴很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计划中,这二十万俘虏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这些俘虏也将会是未来江西地方政权的基础,是将来控制江西的保证。所以对他们整编洗脑工作非常重要。
整编工作暂定为三个月时间,利用这三个月时间,完成对俘虏们按照县乡编组洗脑的同时,还要从他们口中了解到各县各乡的情况,特别是各县镇士绅们的情况,做到一切心中有数。
同时会抽调出大量的吏考生宣抚官还有监军们,和这些俘虏按照县乡进行整编。吏考生宣抚官们将会是县乡主官,监军们将会是县乡基层官吏,而俘虏们则会是将来县乡基层办事员和武装力量。
整编洗脑的同时,还要对俘虏们进行军事训练,完全按照禁卫军的操典训练,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脱胎换骨,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
与艰苦的训练相对应的是极好的待遇,他们薪饷和禁卫军士兵相同,将来还会是地方官府办事员或乡兵力量,是直接属于朝廷的人,这让出身贫苦人家的俘虏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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