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中除了黎小石无法行动必须留在这里之外,其他几人都叽叽喳喳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为什么不走?”
“可是黎小石和苗健的伤怎么办?”
“可以抬走,送医院不好吗?”
“医院在哪里?这又是什么地方?万一路上他俩的伤口恶化怎么办?这里好歹还有草药。”
“可是那老头是善是恶?我们不清楚他的来路。”
“不过他好像很清楚我们的来路。如果有意害我们,就不会出手搭救。要不是那阵风把我们刮到这里,我们早就死了。”
“是啊!再说,这老头原来在西海明珠酒店门口出现过,我敢打赌这些天发生的事,问他肯定能知道一二。”
“可是他又不肯讲。”
“来日方长,先在这住下来再说。”
这样,八人便乖乖听从老头的指派,分头干活去了。
老头在槐树上折下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把苗康的手臂夹住,用布带子绑起来吊在脖子上。
苗康感激他,讨好地说:“那我干点儿什么呢?”
老头见他除了一条手臂不灵之外,其他都完好,便指了指菜园子道:“去,每片菜叶上的虫子,给我捉了。但是不能扔掉或者踩死,收集在一起喂鸭子。”
跟翻山越岭找草药,或者捡柴劈柴相比,这活儿算是轻而又轻,苗康满口答应:“好嘞!”
有那么多人帮忙做活,老头一下子闲下来,搬了一把藤椅躺在屋门口晒太阳。
黎小石一个人躺在屋里,不多会儿便觉得寂寞难耐。可是众人都忙去了,戚琪和谢薇薇也在打水烧水,没人跟他说话。
他环顾屋内,这里真是简陋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现代化的家具、家电一应全无,乍一看还以为回到了解放前。
隔着一扇门,他看着屋外藤椅上的老头,花白头发在风中轻轻飘摇。孑然一身在这荒山野岭避世而居,他究竟是什么人?
黎小石鼓起勇气轻轻叫了一声:“爷爷!”
老头毫无反应。黎小石又说:“您孙子也住这里吗?”
老头睁开眼睛,慢腾腾地说:“我一个人住。”
“那您的家人呢?”黎小石再问。
“关你什么事?”老头又闭上了眼睛。
黎小石只好闭嘴,他自作聪明地想要从家人谈起跟老头拉拉家常,没想到老头铁板一块。
四周安静下来,黎小石看不到屋外,只能靠耳朵听。起先他只能听到溪涧淙淙,接着能听到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再仔细辨别,还能听到蛙鼓鸟鸣,蟋蟀嘶叫。这些高低不同、长短不一的音调似乎交织成一支田园交响曲,久在城市的黎小石听来,仿佛回到幼时农村的姥姥家里,倍感亲切。
在没有网络、没有电、没有自来水的茅屋,时光好像流逝得特别缓慢,黎小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这回什么梦都没有,异常踏实异常安稳。
醒来后抬头看一看门外,彩霞漫天、日薄桑榆,才到傍晚时分。
邱益和曾帅满身泥泞地回来,把肩上的背篓一倒,只倒出三四根草茎。二人不好意思道:“山路难走,今天只找到这么几棵,不知道够不够?”
老头捏起草药当宝贝一样放在手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胡柯也回来了,背着不少木柴,一卸下就不住喘气:“累死我了!”
老头却虎着脸道:“捡了这么点就回来了!再去!”
胡柯几乎要跳起来:“太阳要下山了,路都看不清,还要我去?山上有野兽怎么办?”
老头的拐杖往地上一顿,低声吼道:“叫你去就去!”他的吼声非同一般,贯透耳膜,好像有人重重一掌拍在太阳穴,直叫人头脑发晕,心底打颤。胡柯吓了一跳,逃也似地走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心想老头不可貌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
谢薇薇战战兢兢地说:“爷爷,我担心山上真的有野兽。”
老头见有人再次顶嘴,本来还要发怒,但说话的是个貌美的女娃子,便换回正常的口气道:“哪里都能捡柴,他在这屋子周围转转就成,不会遇到野兽。再说,这么多人要吃饭喝水烧火取暖,他捡的柴哪儿够?肯定没有用心干活,偷懒探路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老头为什么对胡柯不满,原来他一眼就看穿了胡柯的不安分心思。
谢薇薇又问道:“那邱益和曾帅才找回来三四棵草药,你怎么没说他们?”
老头一边把草药放在小石臼里碾碎捣烂,一边说:“这叫续骨草,只长在山缝缝儿里,看得到够不着。他俩能采到这几棵很不容易,有伤的人要记着人家。”
曾帅和邱益在一旁听得心里直乐,笑道:“小事一桩!”
鸭群和苗康也回来了,鸭子们优哉游哉信步闲走,苗康则撵在后面不停地大呼小叫,驱赶那些掉队的落单的旁逸斜出的鸭子,直忙得满头大汗。
戚琪和谢薇薇拾起木柴开火做饭,二人初次尝试在土灶里烧火,直熏得泪水长流,满脸乌黑。蔬菜有现成从菜园里摘来的青菜、胡萝卜、土豆、番薯,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荤腥。
把清炒青菜、清炒胡萝卜、清炒土豆、清蒸番薯四个菜端上桌以后,二个女孩忐忑不安地等在一旁,不知道能不能过了众人的品评一关。
众人看着这桌简单到极致的菜肴,额头一滴滴冷汗滴下。也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就这么多,做出来的菜肴又能丰富到哪里去?就算是搭配着炒在一起,也无非是青菜炒胡萝卜,胡萝卜炒土豆,跟现在的四个菜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想到此便纷纷下箸,没想到一个接一个吐出来:“太咸了!盐瓶打翻了吗?这样下去会叫人脱水而死的!”
谢薇薇慌忙抓起筷子尝了一口青菜,也吐出来,确实咸得过分。
而另一份胡萝卜和土豆则是寡淡无味,几乎没有盐。
只有老头一人吃得怡然自得,一会儿功夫就扒光了一大碗米饭。谢薇薇和戚琪感动地看着他把青菜吃完,又走到水缸边,舀起一大勺溪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抹抹嘴巴拍拍肚子满足地回到藤椅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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