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良久都打不开这话匣,事情演变到那尴尬的一步着实吟儿自己也有责任,于是叹了口气,主动来跟林阡说话:“这河东魔门实在奇怪,女人能抛头露面,男人却操持家务。”
“吟儿是说红莲和业炎吗。”林阡回过神来,发现河东魔门还真是从上到下女尊男卑,“早些年,确实业炎名声在外,红莲想与她争高下,然而一直无法成名……可惜被迫隐居的后来,却连业炎的名字也没人听到了。”
“他夫妇俩倒是都对燕平生忠心耿耿,为了他,辛苦追逐的名声都宁可抛弃。”吟儿怅然。
“闲暇时我问过红莲,红莲说,当初他夫妇一路跟到河东,只因为觉得仁义不是被欺负的理由。燕平生的大半拥趸,在黔西就被魔神收走,只有他俩和宁不来坚持跟随旧主,一则因他心思纯净、值得跟随,二则,正是他们自己一开始就认定了他一个。天下事,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一点都没有错。”林阡认真地看着她,“可惜谢清发来到碛口以后,天下间便少了那个忠心不二的宁不来,也少了个叫业炎的狂生和她的影子,好在,他们一直存在,始终不渝,总算苍天有眼,他们又回来了。”代入他们,林阡忽然有些激动。
“我觉得,落落也像你的影子一样,这一年半载之后,甚至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她了。”吟儿明明告诫自己别喝醋,可是听到这里突然之间又忍不住。
“我原想表达的是,吟儿,你是燕平生,我是宁不来。”林阡严肃地告诉她,略带不悦,“只是多说了一句,你便悟出了我未想表达的意思。”
“那你为何要多说一句呢?多说一句不就是会引我多想吗?林实繁?!”吟儿脸一黑,哼了一声嘴不饶人,河东之战结束了,是该给他扣上个新绰号了,“记着,我才不是燕平生,我不姓燕!至于你,宁不来?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罢带着战意,给了马儿一鞭。
“我多说一句,是怕你听不懂啊……”林阡早知言多必失,却还是想同她解释,她早离远,听不见了,一时郁积追不上她,便就地举酒解忧,才喝一口,差点没把自己酸死。
“主公?!”十三翼见他脸色不对,怕他食物中毒,齐齐上前来救,不知主母谋杀亲夫。
难怪她整理行装时要喝醋,其实只是尝一口而已,别的全悄悄灌进了他酒壶里。此刻她俨然向他宣战,林阡,对你的惩罚整治开始了,走着瞧。
他不动声色把这一大口很可能经过二次处理酸爽至极的山西老陈醋咽了下去:“天下第一醋,名不虚传……”
六月中旬,金军第一拨兵马在薛焕、解涛和万演的领导下归向陇陕,第二拨也已由束乾坤、楚风月带回江淮,司马隆、高风雷作为第三拨才刚动身,岳离、凌大杰正准备跟随完颜永琏启程。
“我家王爷着实是个棋痴啊。”卿旭瑭上山来时,凌大杰示意王爷正和谋士下着棋,勿打扰。卿旭瑭面露愧色:“郢王他……”凌大杰不由得一愣。
那时王爷和谋士下到中盘,进退绞杀颇为激烈,只给他们看见两个正襟危坐的身影。只听王爷闲暇论势:“上个月长江中下游,宋廷如我所料屡战屡败,日前,听闻已罢免了邓友龙,斩首郭倬,惩办王大节、皇甫斌等庸才。”
“是该贬职,多几个田俊迈那样的汉子、毕再遇那样的将才,宋廷也不至于此。”谋士一笑,了解地说。
“江淮一带,宋廷应会转攻为守,我军何时大获全胜,只看川陕吴曦如何表现。”王爷似乎胜算不小。
“是吗。”斜路插入一个声音,紧随着那人的到场,卿旭瑭领着一大片兵将见礼:“王爷。”完颜永琏没有说话,凌大杰也就没拦、跟着一起行礼。
“江淮一带转攻为守?我怎听说,束乾坤和楚风月才刚被皇兄特意调来河东,田琳和李君前便趁此机会攻占了寿春府?”郢王上得前来,和传说中一样,哪怕讥讽时都一张冷脸不苟言笑。
建康副都统田琳,一来因为南龙之死对义军有歉意,二来竟真心服从李君前,于是指教着麾下官军和小秦淮同心协力,日前占领了寿春这座边境重镇。当是时,掎角之势的楚风月、束乾坤刚好被林阡引来河东,事后看还真是完颜永琏的决策失误。
“世事委实难料。”完颜永琏叹了一声,没有辩驳,“李君前此人,论驾驭不在林阡之下。我看重林阡,顾此失彼了。”
“无怪乎皇兄对林阡看重,我军号称十万大军出陇,陇右却大半在他手里,精锐还被他拖缠在河东。然而,为何皇兄倾尽全力打他这么久,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我听闻林匪和五岳居然合二为一,不知这消息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会如何想?全力以赴竟还办事不力,是因为别有所图因私废公,还是私通外敌刻意留情,抑或寿春失守都有着莫大隐情?”郢王讽时,语带恐吓。
“圣上如何想,还不是看皇弟如何弹劾。”完颜永琏淡定一笑,以坚实手法向终盘推进,谋士沉溺棋局,一直没再管周围情境,完颜永琏又道:“谈判不力我且认了,却不知决战失误的原因,皇弟要怎样去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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