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乱不胫而走。
闻知越派解体、苏派掌权,祁连九客当机立断,对动荡中的岘坪发起攻击。由于穆子滕受害离开、章邈获罪伏诛、宋丞王冕之皆被驱赶、而越野也最终遭到监禁……整个越派,竟挑不出一员虎将。剩下的苏慕梓苏慕然兄妹,领着散兵游勇根本不是祁连山大军的对手。那一战都无需洪瀚抒亲力亲为,祁连九客中午出门,晚上岘坪就落他们手上了。苏派人马,全部退回了天池峡去。
攻易守难。林阡的脚步并不比洪瀚抒慢多少,沈钊、柳闻因等人,翌日一早也兵临城下。争夺战打了一日一夜,比主人家参与的激烈多了,最终洪林两军实力仍然相当——连俘虏都差不多人数……这之中,慕二被盟军俘获,沈钊也失陷敌营。
彼时洪林主力尚在乱沟交战,闻知岘坪此地两败俱伤,故而相约交换俘虏。林阡当然不可能对沈钊置之不管,而洪瀚抒,也是经不起一众魔人撕心裂肺的哭求。原来这些慕二的亲族们必须靠慕二的胡须才能续命,一旦慕二失踪,这帮魔人都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发疯发癫的大有人在。军医诊断后说,这些魔人所言非虚,他们大约都是某种病症的患者,慕二是此症绝无仅有的良方,他若死了,这些人不会活得超过十天。
所幸双方主将达成一致,才教沈钊慕二都能安全回归,万无一失。瞿蓉这几日因为沈钊的事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她性子直接什么都放在脸上,两眼也哭得红肿看得谁都心疼。亏得俘虏交换的过程也没出什么问题,瞿蓉脸上才总算添了几丝轻松。此刻沈钊因为负伤的缘故还昏迷不醒,但据说已没有性命之忧,瞿蓉就一直在旁边衣不解带照顾着。瞿老将军看见了,对吟儿笑说,我这女儿,从来都是要别人照顾的,现在竟懂事了,能照顾人了。吟儿偶尔路过也会往里面看几眼,觉得那场面实在温馨之至,可是,一想到林阡对自己说,沈钊年少时有过个投井自尽的妻子……吟儿的心就突然一沉,望着瞿蓉毫不后悔的眼神,吟儿只觉得缘分弄人。
要知道,今次沈钊之所以受伤被俘,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要去找章邈的头颅来祭亡妻,一不留神才被流矢所伤。这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奈何竟要负一个与他的过去毫无关系的好女孩么。
吟儿满怀心事地踱回营帐,坐在床边摸着桃花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阡正在握着书卷,听到这声,转过头来,笑带调侃:“怎么,月老也会有心事?”
“呀……”吟儿一怔,脸霎时掠过团红云,“你竟……竟知道的。”
“风行和陵儿,孟尝和轻舞,郭师兄和尉迟姑娘,哪件不是你成的。”他微笑着,合上书走到她身边,“可惜这次,却遇到了棘手的难题。沈钊的心里,原住着别人。”
“怎么办才好?!”她以为他懂,急忙抬头追问。
“怎么办?顺其自然!千万别尝了几次甜头就真以为自己是月老,看着两个人顺眼就瞎热乎跑前跑后把他们拉扯在一起,你觉得很般配人家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万一牵错了线岂不是害苦了人!”盟王他老人家又在板着脸一本正经说教了。
“哦……我也没有瞎热乎……”吟儿低着头,嘟囔着说,“这不是该出手时才出手么。”
看着这丫头认真的样子,林阡也实拿她没办法,笑叹一声:“实则沈钊的心里,也未必没有瞿蓉……”
“是吗!”她眼睛一亮,顿时打起精神来。
“毕竟逝者已矣,假以时日开导,还是有希望的。”他努力使吟儿开心。
“嗯,我会开导的。”吟儿信心十足,拳一握开始酝酿。
“唉!慢着!不是你,是我去开导。”林阡摇头赶紧拦,“你这小丫头片子,懂男人家的心理么!”
“说的也是。”吟儿一想,她跟沈钊确实不够熟悉,沈钊估计更听得进林阡,“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你替我做了月老?”笑盈盈地看着他,这种事,林阡入主短刀谷之后从来都没管过。
“只要你喜欢,我什么不能做。”林阡看着她明晰的笑靥,也情不自禁谈笑起来。
“口甜舌滑。”吟儿偷着乐,“你才不配做月老,充其量啊,只是月老的灵签(林阡)。”嫣然一笑间,竟一语双关,她是月老,他是她的灵签,倒也算绝配。
林阡揽着吟儿,表面插科打诨,内心却一点都不轻松。
说不上为什么,现在的他,竟有些患得患失,看见吟儿在身边,恨不得真的一直把她抱在怀里不放开,哪怕离开她一步,都唯恐又会失去。他心想,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几年的聚少离多,以及吟儿的火毒反复,令他不得不心惊胆战:
吟儿,什么逝者已矣,什么假以时日,换做我失去你,这些希望,都不成立。只望沈钊他、没我这般固执了。
时至今日,吟儿身上毒还未解,更因越野指使宋丞毁药,当地所有的寒性药材都已绝迹,而从叶碾城小青杏一带送来的药材,也并无多少维持不了许久,更远地界的那些,则都还在送达的路上。吟儿的身体,虽不至于病入膏肓,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还当什么月老?才说几句话,就犯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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