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谈判之前,海上升明月曾传情报,提醒二当家你早作戒备。”这是徐辕进入泰安前、放马喝水时看信,闻知杨鞍遇刺却认为杨鞍必定只受了轻伤的根因,“何故,二当家却还是身受重伤?”
“曾……传出情报吗?”杨鞍的诧异神态不似有假。
“原先徐辕以为,二当家吃惊于‘刺客竟是楚风月’才会降低防备;此刻徐辕总算清楚,原来二当家就连这‘有暗杀’的情报都未收到,当然会以为和前几次谈判一样风平浪静。”徐辕点头,叹了一声,“徐辕斗胆推测,二当家和海上升明月的某些交流,已然被你身边的奸细切断。若是金谍,那就是我适才擒下的、希望你细查的那几个……”
“天骄放心,我必会肃清。”杨鞍正色,“切断交流可大可小,不能任由着我军的情报战能力被削弱……”
“岂止被削弱。片刻前我在帐外见到最新情报才知来龙去脉,原来海上升明月昨晚闻知二当家遇刺,便意识到了寨中可能有奸细阻碍沟通,不过当时他们不确定这奸细是出于怎样的动机、与金军有没有关系、甚而至于遇刺只是二当家的策略而已?直到今晨他们察觉到了自身有危险逼近,才迫不得已而选择了‘短期蛰伏’。”岂止被削弱,根本是被害!
徐辕向众人解释了为何宋谍们在这场济南府之战毫无建树,因为纥石烈桓端才刚作出疑似要打济南的动作,黄掴便已开始在军中准备十足地拉网抓人!清晨“惊鲵”有下线曾想冒险窥探纥石烈桓端的下一步动作,但落远空认为此举自投罗网、即便冒险也未必成功,故而命令她这一脉“暂停一切行动”,战后才与天骄联系。
这一刻,为了规避帅帐里仍有歹人的风险,徐辕没有透露惊鲵和落远空的具体代号,话中都以海上升明月泛指。
“照这么说,那奸细不仅切断我方交流,还想对我方的细作不利?那他的价值就比我们一开始想的要大得多……那就应该不在今日被擒的那一群里了,那群明显只是监视鞍哥与天骄会谈、以及给楚风月铺路用的,他们应属于不太重要的下层金谍,可以随时被金军弃如敝履的那种。”王敏判断说,“而那个上层金谍,任务却比他们要重要得多,理应会被金方严格保护,所以,至今还深藏不露、逍遥法外。”话音刚落,帐中人人自危,左顾右看生怕旁人是金谍假扮。
“这就对了。我先前蹊跷过,纥石烈桓端此战坚决,竟不怕情报被我军知晓。这表面可以解释成,济南是闪电战、策划者少、他认为不可能被海上升明月探知;但实际上,很可能是他心里清楚,我军情报网已经一潭死水,所以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夺济南。”展徽不愧是军师,对纥石烈桓端的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纥石烈桓端叮嘱那个奸细,务必一直蒙住我们的视线;为了保护那人,他对身边的心腹都不可能承认其存在……”
“可是,一旦天骄和我碰面,互相交个底,很快就会发现我没收到情报。我们不是立即就会发现,有上层奸细在我身边潜伏的事实吗?金军对他保护到哪里去了?”杨鞍蹙眉,问出疑点。
“不,金军想的是,我们再也不会碰面。”徐辕摇头,说,金军一直在拦着啊,如果不是因为徐辕现在舔着脸进来,杨鞍和他再也不可能互相交底,甚至更早——如果不是因为徐辕坚决,如果不是因为红袄寨有亲盟军派,杨鞍在被楚风月暗杀后就再也不会与徐辕见面!就算勉强见面,也会因为关系尚待破冰而不可能立刻谈到细作方面的破绽。
那么,这个细节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淡,或许不会永远销声匿迹,但是再发现时会是几年以后?怕早就对红袄寨的分崩于事无补!
“二当家,海上升明月与你的交流,你通常会让谁参与其中?我有权为了保护海上升明月而掌握。”徐辕再问,红袄寨众人都是一震,没想到徐辕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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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海上升明月在山东向来只有分支,通信方式与其余地域直接与林阡联络完全不同。尽管如此,此战为了保密起见,落远空或惊鲵从来也都只和杨鞍一人沟通,连展徽、王敏等人都不会见到他们的情报……
话题本来在金谍,猝不及防地被徐辕转到了内部叛徒去——原来徐辕说的“奸细”,从来就不只是控弦庄金谍!?
“若是金谍,那就是我适才擒下的、希望你细查的那几个……”适才徐辕的话并没有讲完,“若是”而已,是用来排除的!其一,那几个金谍不受金军保护,哪有害海上升明月的保障;其二,那几个金谍看得见杨鞍的绝密情报吗,哪有害海上升明月的资格?!
徐辕虽然没明说,但话锋直指向李全去。难得的是现在帅帐里的军师们被徐辕循循善诱着同仇敌忾毫无异议,可是谁又能真正摆出证据说那个该死的奸细竟真的是李全!就因为他是我杨鞍最信得过的副手吗,就因为我只会把情报分享给他吗!杨鞍怎么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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