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马耆山终迎“一战定胜负”之局。这是全体金军的生死攸关,亦是林阡最顾不到其背后的关键时刻。
李全迫不及待扣在弦上的箭,总算也到了这不得不发的一刻:“万事俱备,天命在我。”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杨宋贤,战前能够缜密地提醒林阡“江星衍的事千万别意气用事”,是算到了前线的漏洞要补、怕林阡危险,却没想到身处后方的自己同样危险!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陈旭,也未料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金军要亡的今时今日居然还有林阡的近身之人降金!事后叹,龌龊小人真是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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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早前被林阡盯死的李全瞧准和抓紧最佳战机,借助“死忠越少反而越不露我之痕迹”的便利,从沂水金蝉脱壳并迅速通过路成铺平的坦途来“偶遇”杨鞍;如何操作?自导自演,首先买通一帮难民和乞丐,一窝蜂扑上去打劫只敢在隐居处附近活动的杨鞍——
此举作用有二,其一,将周边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个赫赫有名的杨二当家身上,使路过的寨众震惊、恍然“原来鞍哥没死?!”其二,杨鞍始料未及,难免被打蒙毫无反手之力,李全刚好在附近经行,冲前驱散乌合之众,出手救得杨鞍一命,使之顺理成章地对他感激涕零……
简单明了,顺风顺水。
前次“丘处机”称杨鞍的病早已痊愈、只不过被人恶意用毒拖延久久不好,暗指那恶人就是林阡;而这几日路成也收买了三个见钱眼开的宋军军医,每人来看杨鞍时都长了同样的一张嘴——杨鞍本来就对林阡的安排存误解,对杨宋贤也恨屋及乌生嫌隙,矛盾便因为这些宵小的激化而渐次加深,自然对本就信任的李全更加推心置腹。可以说,杨鞍是极速对赋闲的李全产生了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心念。
另一厢,鞍哥没死的消息一旦爆出,杨鞍旧部哪还坐得住?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前来验证。彼时,刘全、展徽、王琳等人还镇守泰安,来的多是史泼立、李思温这类闲人。平心而论,他们都不想拖林阡后腿,只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已,可惜不知不觉便为虎作伥——宵小们窃窃私语之际,他们这么大的背景板杵在那里,怎可能不将奸人们反林阡的气氛烘托得白热?
“出什么事了?”杨宋贤闻讯匆忙赶来控制局面,年纪轻轻如他,不仅身上剑仙风范渐渐形成,更还袭上了三分将帅气度。换往常杨鞍必然为堂弟欣慰,如今却只剩无尽的疑虑:“杨宋贤,你从何处来。”
“鞍哥?”宋贤愣住,听出语气的生疏,当即考量起局势的凶险程度。
“三当家身上有毒,大家留神!”杨鞍身边的军医随即提醒。乍见杨宋贤当真色变、避让到路边脱去外袍,杨鞍微微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杨宋贤适才确实在督胡弄玉和茵子的工,还没来得及跟杨鞍解释毒坛本来就是另一个阵地,也犯不着去多费口舌——宋贤又岂会知道杨鞍会想歪到这一步:林阡偷偷摸摸辛辛苦苦制毒,就是为了毒害我杨鞍……
“谁准你们凑到此地?!”杨宋贤愤然质问这几个不该在此的军医,由衷希望是他们暴露了鞍哥行迹,希望此间并没有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希望陈旭和自己的担心多余……
“他们若不到此地,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杨宋贤,这些军医全都说我的病早已痊愈!难怪啊,难怪你们说我的重现人世越少人知道越好,每次都只给我见到同一个军医……如今我可算懂了,这一战快结束了,他林阡可彻底将我架空,还能三人成虎骗得我杨鞍对他感激涕零、将山东河北所有拥趸都拱手相让!”杨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三人成虎。
“你想多了,鞍哥,您的病本就反复,胜南是怕您被歹人劫持才要您躲在这里……”宋贤据理力争杨鞍却闭耳不听,很明显比往日固执,宋贤正自蹊跷何故,忽而瞅见一旁李全也在,陡然意识到心里最怕的那一幕发生了:鞍哥对胜南的误会竟比想象中还深,他不仅错判了红袄寨要易主的后果,更还质疑起泰安迷宫阵幽闭的前因!?
“六月十九那一战,刺客是你们抗金联盟的人假扮的!刚巧是你,杨宋贤,那晚你就串通李君前,为他林阡当上了代寨主!我真糊涂啊,那时竟考虑要相信徐辕……”“真没有,我是赶鸭子上架,鞍哥你看着我长大还不了解我?”杨宋贤赶忙上前相劝,杨鞍正自顾自地大吼,触电般往后退了一大步,拒绝被杨宋贤接触——“还有妙真,妙真的病也一样反复!杨宋贤,是啊我看着你长大的,就算林阡叫你去死,你也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越说越顺,现在杨鞍回想起来,宋贤可真是虚情假意,什么把自己带回来救活,其实杨宋贤只是看火候到了、把自己放出迷宫罢了!还感叹什么“可怜的鞍哥,恐怕是因为泰安有迷宫才侥幸存活,却食不果腹地在那虚空阵法里独行了许久,茫茫然不知终点,不知日夜,不知死活……”完完全全的猫哭耗子,凶手装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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