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老远的完颜匡和胡沙虎这才醒悟:一心捕鱼,却忘了饵……此地的一流高手,岂止凤箫吟一个?
一望见那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风,完颜斜烈就仿佛又回到山东,重遇上两年前那个光着膀子上阵血拼的糙汉子……
可不就是那个人?!还是一样的克星、心理阴影——祝孟尝!
当初,沦落绝境的却是宋匪……那晚,血雾蒸腾里的祝孟尝,为了给惨死的姜蓟、受伤的江星衍报仇雪恨,也为了给山东宋军在箭杆峪的年轻人们留一口气,脱了全身战衣弃身锋刃毫不畏死:“既是汉子,就要带种!轰轰烈烈、干它最后一场!”然后杀气腾腾地把完颜斜烈等人全部擒为人质。
历历在目。一恍惚,好像并没有什么风里流沙阵。这里明明还是山东、泰山。只不过有一阵风把祝孟尝从环庆裹挟到场,扑面而来,横冲直撞,刀势不减当年,气吞万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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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变故发生时往往就是让谁都始料未及。
“铛”一声响,祝孟尝的强攻眼看就要将蒲阿和斜烈立毙,却被一大把突如其来的暗器从中截断。金军那么快就又赶来一个职位虽低、武功却了不起的……高手……
谁培养的后辈高手?武功了不起,脑子拎不清——
当熟悉的飞戟回到那陌生少年的衣袖,一线之间,孟尝和吟儿先后认出他是谁:“星衍?!”
还是那个眼中有星辰的少年,江星衍,可是却、面容全非!
“咋回事!江星衍!给姜蓟报仇啊!就他们害的啊!”祝孟尝惊极、怒极、哀极。
“闭嘴祝孟尝!江星衍早死了!”江星衍冷笑扬袖,一戟就是一人坠马,连续十戟无一虚发,若非祝孟尝转身急追、击偏了那些飞戟的轨迹,那坠马的十人就不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饶是如此,宋军阵脚也乱了片刻,眼看就要对着金军门户大开,完颜匡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送给红袄寨的见面礼!”江星衍打伤的那十个,都是红袄寨融入陇陕宋军中的普通兵卒。
“何意!江星衍!你……”沈钊话音未落,江星衍便又往他狠狠掷出一戟:“这是送给你们十三翼的!”他俩当年几乎同期加入十三翼——
如今却泾渭分明!缓得一缓,蒲阿和斜烈蹒跚狼狈地躲去后面,反倒是江星衍作为一个降将杀在伐宋的最前锋……这对于环庆宋军而言,着实莫名其妙!而大部分山东宋军,也一样不知道江星衍身上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到底发生什么了!飘云对主公说,你回来了……可你为何又降金了?!”祝孟尝代所有人问出疑惑。
“世道不公,奸恶太多。”江星衍眼神变得毒辣,飞戟有如雨龙翻腾,“唯有奸恶,才能杀死奸恶。”
“这什么道理!?老子不懂!”祝孟尝还记得昔年大家在逆境一同匡护主母,江星衍他站在寨墙上面,笑说敌人爬上来我就发飞戟把他们轰下去、飞戟用完我就拿着敌人抓手上当飞戟发……今夕是何年,他手上抓着的全是红袄寨的人、盟军的人、祝孟尝的自己人……这些人谁也都还记得,当时江星衍还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精神领袖,给他们鼓劲说:“今日上阵所有兵,只准横着下战场!”飞驰在回忆的激流中,他们猝然就被说话的那个人打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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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两年前,祝孟尝跟随主母去同完颜永琏谈判,星衍不懂事激怒金军差点惹上灭顶之灾,祝孟尝一边执刀护他一边骂他:“他妈的江星衍你这混帐小子!你是不想回去了,我们还想回!”
你不想回,我们还想!活着回去见主公!当年现在一样热切!
祝孟尝身躯一震、骤然醒悟,他意识到此时的宋军包括主母在内全都不敌落到下风,不是因为江星衍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无情而他们有——
奸恶才能杀死奸恶?好,“那我祝孟尝今日就做这大奸大恶!”祝孟尝登时提刀,要全力以赴先杀了江星衍!
狐假虎威的完颜匡,立竿见影缩回去:还好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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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孟尝原是此地武功最高、身体最壮之武将,怎料才刚提刀,就突然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紧接着猝不及防在江星衍和凤箫吟之间倒地不起!
倏然惊变,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看祝孟尝连人带刀直接做了江星衍的俘虏……然而又一个电光石火,一道白影从江星衍面前闪过,再一回神,祝孟尝和他的刀已全被转了一转回到原位的白衣女子所获,所救,转危为安。
江星衍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这般卓绝的轻功,除了主母,世间谁有?
适才她虽一直没说话,却和他有最多的交集。聚仙桥、天外村、箭杆峪,你救我、我保你、相互扶持,深厚的主臣情谊,不亚于林阡和他。
当年她语重心长对他讲:“我答应你,已经少了姜蓟,不会再少闻因。你也需答应我,往日都是飘云照顾你,今次你把他照顾妥了等我回来。”当年他明明含泪点头,答应了主母会懂事,会不冲动,会改正错误——可惜,可怜,可恨,形势总是在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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