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三缄其口。
不忍回忆那血腥之夜,小舟才刚行出临安府,江中子眼看着就不行了:“郡主,老奴平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十年前,将你从盟军抢出来,今日,总算将你还回去……”
云烟忍泪:“江中子,莫要自责,你尽忠职守,我不怪你。”
“他伤势太重,我只能尽力。”浪荡子勉强过气给江中子,却根本填不了他心肺亏空的那个大窟窿。
没过多久,江中子就阖上了双眼,浪荡子再救片刻也无济于事,不得不停止送气。
一夜间就失去了两个最亲近的人,云烟再也不能自抑,伏尸痛哭。
陡然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惊而起,江中子的身体,何时起竟开始消散?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江中子的尸体急速腐化,寸寸消失,是何意思!
“这腐化,怎么跟……盟主她……一样?”舟中每个人都听说过吟儿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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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猜测越来越近,林阡双眼猩红、仿佛烧出火来:“去年十一月末,有江洋大盗入皇宫行窃,将大内高手们重创,并对几个武举人连消带打,惊得皇帝中风、太子生病、临安府惴惴不安……大月氏沙漠,岳父还蹊跷这个消息的真假,他说,按理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人,除非另一个林阡才能办得到。我当时怎就没有想到……吟儿,她永远是另一个我。”
“什么?”徐辕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可能啊,去年十一月末,盟主她正被主公安排在镇戎州后方待产,哪会分身去临安……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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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雷震,响彻头顶,就像那日随着惊雷一道闪电,直击在云烟等人飘摇的小舟上。
云烟瞬然拾起江中子的刀,横在森老的脖颈,不察天际已下起绵绵春雨。
“这害人腐化的功法,是你新学的剑技,是也不是?”云烟厉声。森老沉默不答。
“去年十一月末,不对,是腊月初一,那个杀进临安大内、至今没落网的江洋大盗,其实她人远在镇戎州,是也不是?!”云烟怒不可遏。森老闭目回避。
这一系列默认的反应,教云烟倒吸一口凉气,心口剧痛,再也问不出半个字。
“好个京口五叠啊,神功盖世,威震朝野,居然合力去偷袭一个孕妇,可不可耻,丢不丢人?”冷飘零不像云烟关心则乱,冷笑一声,切中肯綮。
森老险些从船上跳起:“没有!我们要杀的是林匪!杀凤箫吟有何用,杀他林阡才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我们从凤凰岭潜进战地,是想给林阡背后一击,没想到先遇上凤箫吟,她口口声声我们和李全一伙,是她先对我们动了杀机,非拦着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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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袄寨之后,蒙古军之前,吟儿遇到的竟是宋廷的大内高手和武举人。
难以确定她感到棘手的老者是哪一个,但可以肯定,淼和炎的死伤都与她有关。
如果把沉延、叶文暄、江中子替换成吟儿,云烟替换成忆舟,则阳关和临安皇宫的一切恶斗都可以在凤凰岭上成立。只不过吟儿武功远高于沉延,群攻能力因为“六十四卦剑”在叶文暄之上,再加上杨鞍的机关漫山遍野、这帮人人生地不熟,所以那天他们没有奈何得了她。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沉延和江中子需要拼命,文暄需要进阶,徐辕和浪荡子也感吃力,林阡尚且不能游刃有余……难怪吟儿遇到哲别时气力不在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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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实上有没有合作?李全,杨鞍,甚至木华黎!”冷飘零冷厉追问森老。
十一月末,正是盟军几乎消灭金国还对蒙古军双线都连消带打的最鼎盛时期。宋廷有不少人到前线锦上添花,却有官员被曹王府驸马林陌俘虏,不日,林陌的妻妾扶风曼陀罗被红袄寨杨鞍抓住。
曾几何时盟军还推测“木华黎怎可能不对这件意外之事感兴趣和观望”,这时才懂,什么观望,那是策划!南宋使团是故意的,杨鞍是故意的,李全是故意的,他们或明或暗陪着木华黎做完了全局,每个势力都在各取所需,最终却全被木华黎借刀杀人——
木华黎的杀戮对象就是吟儿或忆舟,盟军的盟主和人心所向。如果当时不是有曹王府“金宋共融”,盟军真有可能从巅峰一下就掉进地狱。可纵然有曹王府相互取暖,盟军这大半年难道没走弯路?对战蒙古军,黑水、肃州、瓜州、沙州无谓牺牲的兵将和无辜无数……
“虽有沟通,但没合作!我们真是要想杀林阡,而不是去杀一个妇人。因为我们的武功未必能及林阡,所以才学了这奇异剑术。但凡中剑,哪怕轻伤,最多也活不过两年;若死去,则身体急剧腐烂。”森老信誓旦旦没合作,实际上不还是被合作了!好一个“虽有沟通”!
云烟轻笑,嘲讽:“你们朝廷真没面子,布局成这般,还被她打残。”
“郡主……何谓‘你们’……”森老先前听她对赵扩也直呼其名,此刻确定没听错,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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