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羽呵呵笑了两声。
他和钟贺都是嘴巴臭的那一类,说话都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是像钟贺这样,直接给予一位大君负面评价,他非得情绪到位了,起码到口不择言的程度,才能喷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主基地,昌义纯大君多半正停留在这里,以大君之能,钟贺这话未必能瞒过去。
等于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给了差评。
不过,这种事情钟贺做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升羽多多少少有些佩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附和钟贺的意见:“你掌握的情况和纯大君掌握的情况是一回事儿吗,大言不惭。”
这话说的,升羽都觉得自个儿是个佞臣。
这可不行!怎么能让钟贺给比下去呢?
受这股情绪驱动,升羽嘴上也开始不把门了:“大家处事风格不一样,纯大君嘛,嗯,四平八稳的……”
说着,他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也就是面目模糊,个性不怎么分明的意思。
有些闷在肚子里实在不爽,既然起了头,再多说几句也无妨:“人家管着一个大家族,又随时都要扛起小行星这般分量,当然要谨慎留余地……”
说着说着,感觉味道也有些不对了。
钟贺哦了一声:“如果只是瞳环-号小行星,就算加上周边星域战场,分量也太轻了。”
“好像是有点儿……咳,得了,想让整个森林的鸟儿飞起来,有时只要放上一枪就够。也许就是弹丸编号呢。而你,可能只是这帮傻鸟中的一个。”
钟贺面无表情看他。
升羽莫名心虚,然后就摊开手:“不然呢?你还希望纯大君做些什么?想想吧,除了冥殿下,他可是最年轻的那位。”
钟贺没有再说话,升羽却是叹了口气,顺手拍击地面:
“想一想,昌义家主事的,都已经到第二十代了,第二十代!”
钟贺仍无回应,升羽的话匣子却关不掉了:“同时期的荣家,阍君还在,四代的荣初大君仍然全面主事……就算这个是特殊情况,汤彰大君这也才是第八代,皇族那般,冥殿下也才到第十一代而已。”
哪怕是孽劫世的恶劣状态,大君家族的后代血脉延续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操心。
但看主事者落到哪一代头上,确实是家族繁荣、威能延续与否的非常直观的判断方式。
毕竟对于遗传种来说,最限制个体实力的往往并不是天资,而是相对有限的生命及对应的积累。
荣家一门两大君,阍君暂且不论,孽劫世后第二个千年出生的荣初大君,至今还活跃在星系舞台上,门生故旧无数。后代子孙虽然再没有能出第三个长盛不衰的大君,那也是资源限制加上战事惨烈之故。
如今后备人才可是一点不缺,有两位大君庇佑,再过个几年指不定又冒出头来一位。隐约已经有压过昌义家,成为第二望族之势。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举世瞩目的昌义家传承这二十余代,至荡魔大君以下,标志性的大君级强者每隔上四五代总能出一位,却总是在兵凶战危之时陨落,不得不持续向后传导压力。
虽然昌义纯大君总算不负众望重新冒头,可接下来呢?
就算是平头百姓,也大致能够看出来:
昌义家后继乏力了!
连续二十余代子弟,在舞台最中央,亦在战场最前方输出,快速更迭。每一次更迭、继承,都会损耗一些积累,哪怕是庞然大物,也会逐步失血,疲惫衰老。
岂不见,最新一代的后生,已经视“昌义”这个姓氏为负担,甚至是恐惧,宁愿到街头卖唱,也不想传承这个姓氏的荣光……毕竟谁也不想注定陨落在战场上不是吗?
“纯大君压力爆表啊!”
升羽最后也只是一句感慨。
对他们这些中层军官来说,湛氏皇族和昌义家,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图腾作用的。少了任何一块,或者有哪一块薄弱些,总会多一些忧思和焦虑,含光星系的天渊遗族们大多也都是如此。
正感慨着,却见钟贺站起身往外走。
“你不多待会儿?”
“役光神鸟成型,总少不了干涉节点的。”钟贺视线在高级权限区一扫,继续往外走,“大概任务很快就要下来了。”
升羽明白他的意思,“役魔卷”所化的“役光神鸟”,要在战场中长久维持,干涉节点用一般设备或人员还真不行。只有像他们这种已经攀爬天梯的校级军官,才是最基础的选择,这也是他们在大君级对战中发挥作用的重要方式之一。
钟贺的说法很对,只是升羽才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
“等安排到你这个研究员,我们都到战场上再杀一轮回来了。”
“你现在这模样,多半是回不来了。”
“你个夸瓢!”
升羽大骂,却是被击中了要害。以他现在的状态,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顶不上去,然而前胸通后背的钟贺难道就能行?
钟贺冷笑:“孽毒污染已经给清理出去了,留在这里做什么?抓紧时间睡一觉吧,你也未必就能齐齐整整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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