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深这个人装神弄鬼。
这是年柏宵跟在他后面继续前行后得出的结论。
什么铜铃声年柏宵是没听见,所以他觉得压根就没什么铜铃声。非但没铜铃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就是越往里走越幽暗,越是幽暗就越寂静。
这很不对劲。
现在恰逢春末夏初,林间都郁郁葱葱遮得丝毫无光的,怎么能没有虫鸣鸟叫?更别提一些夜里出来觅食的动物,就像他刚刚看见的脚印。
可灌进年柏宵耳朵里的就是寂静,有种什么感觉呢?
他死死盯着前方陆南深的车,冷不丁想到了一种形容:睡着了。
对,就像是天地万物都睡着了似的。
他觉得不能再往深处走了,并且心底的狐疑跟说不清的异样并蒂而生。明明就是相反的路,哪怕真就面对沙尘暴导致迷失方向,那正常人的逻辑会守在原地不动,等天气状况好些了再寻路或者等待救援。
可陆南深怎么就偏偏要往林子里钻?就算是个天生路痴也知道这是南辕北辙了。
年柏宵想到这儿就生生打了个寒颤来,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他看见的,到底是不是陆南深?
关于死亡谷还有另一版传说,是他听其他车队那听了一耳朵的。话说通往死亡谷的入口极其晦涩难寻,可一旦入口出现了,就会有种生物随之一起出现。
这种生物就是活在传说中的食梦貘。据说但凡被食梦貘吞噬了梦境的人就会消失,食梦貘会变成那人的样子继续蛊惑骗人。
所以,是不是陆南深打从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就被食梦貘吃了?他找到的其实是食梦貘幻化的陆南深?
很荒诞的传说,可在眼下的环境里却能异常的合理。
年柏宵骤然减缓了车速,他不能再跟着走了。可两辆车中间是有绳子连着,他一刹车,陆南深的车也受了牵连,绳子陡地拉直。
前车有了顿挫,后车也跟着抢了一下。
远光灯往旁边一晃,紧跟着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车灯里。
一张女人脸,披头散发的。
下一秒就听年柏宵惊骇,“妈呀!”
-
杭司“捡”了俩后生回营地。
如果不是生长在红旗下,她势必会认为眼前这俩后生是妖狐之物所化,怎么好端端的林子里就突然钻出了俩年轻男子?还是在大晚上的。
车子勉强穿过林间小路就到了绿洲腹地,一大片的空地适合扎营,被杭司那辆改造后的露营车鸠占鹊巢。
后备箱敞着,连了挺厚实的尾帐,哪怕下雨也不足为惧。车灯通明,尾帐上还挂着氛围灯,帐角挑着一只复古马灯。
尾帐下篝火炉里起了篝火,用的是林子里的枯树枝,粗细大小不均的,要时不时往里添枝续火。篝火之上是三角架,三节链悬着一口锅,锅里煮着面,旁边的蛋卷小桌上还有咖啡香。
年柏宵挺厚脸皮的,跟杭司说,“多加袋面,好吗?”
他着实是饿了,两辆越野车里也没什么物资,眼下这锅面都能把他的馋虫勾出来了。
杭司略感诧异地看着年柏宵,不得不提醒他,“锅里已经三袋面了,吃得完吗?”
“不够不够,胃口大。”年柏宵赶忙说。
毕竟吃人的嘴软,说话的同时他也顺便坐在杭司身边帮着添柴波火,野外生活倒是难不倒他,以往比赛或者训练风餐露宿已是寻常。
杭司挑眼看了看年柏宵。
两个男子两个性格,眼前这位身穿赛车服的眼角眉梢尽是洒脱不羁的张狂劲,明显的咬字费劲却十分健谈,性子落拓得很。
坐在蛋卷桌旁守着咖啡壶的那位没穿赛车服,牛仔裤加简约浅色T恤衫,用“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来形容此人却是不夸张,浓眉似剑山根挺拔,颌线清晰。
他恰好坐在马灯下,周身就笼罩了一圈浅淡的光晕,加上背后是大片暗色的夜和树影,他就显得格外不真实。此人骨子里的气质十分复杂,高贵且冷,不笑时会显得几分薄情,甚至还会有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可眼底露出笑意后,就有了无辜的少年感。
然而就是这么一张恍似神颜的脸,却是让杭司恨不得退避三舍。
她清清嗓子,随口问了句,“你用加面吗?”
问的是陆南深,嗓音里有着下意识的谨慎。
陆南深微微一笑,“谢谢,我咖啡就行。”
他这一笑就多少让杭司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感压了下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去车上的储物箱里拿挂面去了。
年柏宵正努力握着筷子搅面呢,不经意扭脸正好看见陆南深嘴角的笑容,鼻腔里挤了一声哼。
可这能装啊。
之前面对他的时候那小子笑得可没这么和善,现在像什么?年柏宵努力去想,冷不丁地就想到了女孩子们经常说的一句话——
好奶好乖哦。
年柏宵光是想到这个词就能抖掉一饭锅的鸡皮疙瘩。
撞见年柏宵的视线,陆南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原本微微含笑的嘴角倏然斜挑,眼里的奶乖就平添了几分邪,有挑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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