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冬,维港夜景依旧,海湾的风却多了一丝锐利,大屿山殿,一座藏在云雾中的青铜大佛跌坐莲台之上。
右手向外推开,纤长圆润,柔中带刚,施无畏印,左手下垂脚上,掌心向外,结与愿印。
寓意,救拔众生痛苦大悲之愿,含有众生福乐慈愿之景,出淤泥而不染,昭告佛法长存,十方流转。
1988年10月31日,天坛大佛最后一片青铜塑身归位,与一道浑圆的落日之下,俯瞰港岛万千世界。
禅寺的“圣一法师”亲自来到和记大厦,身着七宝袈裟坐在侯客区,等到大厦的主人开会完毕,方得到机会进入办公室里,双手递上请柬,恭恭敬敬的合十行礼:“张先生,12月1日,宝莲禅寺将举行盛大的开光典礼,届时各界信善,东亚高僧都会前来,希望张先生能够位临仪式。”
张国宾接到一张印着大佛彩照,写着地址的邀请函,笑容恭谦的起身道:“请法师放心,到时一定光临盛会,感谢法师邀请。”
这一场天坛大佛的开光仪式,注定会成为88年的重要纪事,一场佛教盛会。
11月29号。
惠城,一座度假山庄。
沉鑫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戴着遮阳帽,手里抓着一支高尔夫球杆,右手接过电话说道:“张老板。”
“是我。”
三名穿着西装的下属站在左右,但看打扮都是酒店服务生,腰间更没有配枪。
张国宾正好在商场里逛街,闻言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出声道:“沉先生。”
“打算过来了?”
沉鑫张口道:“是!”
张国宾点点头:“明天下午两点,深城湾游艇码头,会有快艇接你。”
沉鑫深吸口气,抓着球杆说道:“多谢,张先生。”
他把电话递给旁边道下属,眼神里瞥过一丝不屑,出声说道:“明天早上我要去深城吃饭,麻烦把车安排一下。”
“好!”
……
“细老,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做。”张国宾在大排档里,把一瓶啤酒推到兄弟面前。
温启仁穿着便装,接过啤酒,倒进塑料杯里,笑容自信:“大老,你讲。”
张国宾缓缓倒着酒,眼神瞥向兄弟:“明天替我在码头接一个老朋友到唐楼,后天我要同他一起去大屿山。”
“没问题。”
温启仁答应的很爽快:“怎么接人?”
“会有人联系你的。”张国宾没有把话说透,温启仁面露疑惑,出声问道:“那个人怎么称呼?”
“你不需要知道。”张国宾举起酒杯,温启仁也举杯相碰,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背后代表着巨大风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沉鑫,一级通缉犯,牵涉最大的走私集团,与多起谋杀、纵火、销售违禁品桉有关,还参与行贿,非法营运,操控市场。”
“有消息称他明天会出现在深城,极可能通过深城码头、口岸、逃离境内。”
“明天我们的目标就是抓捕沉鑫,把沉鑫绳之以法,有没有信心!”
一间秘密会议室里,一位中年人身穿绿色制服,用指挥棒重重敲击一张照片,三十余人在木凳上站起身,大声吼道:“有!有!有!”
吼声回荡在房间里。
“啪。”
张国宾甩开了打火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心里很清楚一件事:“最完美的犯罪,从来不是多高的技巧,多深的谋略,是根本立不了桉。”
“抓不到的通缉犯,不是找不到人,是开不了门!”
有些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定了规矩,那么就会跳出物理定律。
沉鑫能够在内地一藏就是半年多,并非是藏得有多深,而是多少有点情分。
把他各个头目逮捕。
把犯过事的爪牙抓光。
把中低层头目一网打尽,全部送进监狱,把非法所得充公,某种意义,惩奸除恶就已经完成了。
他本人是死是活,理论上不重要。
一如那句话,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有的人活着,早已死了。
沿海省份的低廉油价,其实对起步期的工业,商业都很大促进,沿海地区某些小城市的脱颖而出,在其中有密切关联。
大老板如果做事一点情面都不留,将来很难有人再帮他做事,当商人当到沉鑫的境界,其实已经是举国闻名的大商人。
他踩了哪条线,做错哪件事,有什么下场,千万双眼睛都在盯着。
这就是规矩!
……
沉鑫乘车来到深城街头,降下半截车窗,点起一支烟,语气飘忽的说道:“就这里下车。”
司机穿着白衬衫,勐的一脚急刹,就让整座车都往前冲了一下,副驾驶的人措不及防,身体撞在中控台上,司机反手就是一肘将副驾击晕,抓着方向盘,回头喊道:“沉老板,再见。”
沉鑫叼着香烟,脱掉西装外套,穿上一件长款风衣,推开车门迈步走向人群,最后的十万美金全都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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