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价怎么突然就崩了?”崇祯道,“南直的粮食原本也就将将够吃,今年不少农田转种了棉花、桑苗等经济作物,粮食肯定就不够吃了,秋粮丰收也还是不够,所以米价下跌少许很正常,但是暴跌到五钱就很不寻常。”
“儿臣也觉得十分蹊跷。”朱慈烺深以为然道。
“现在回头想想,肯定然是有粮商在背后捣鬼。”
“等到杭州和嘉兴的新米上市,米价更是跌到了三钱。”
“然后各地的粮商就开始惜售,米价又开始掉头向上。”
“到冬月的月底,松江府的米价已经涨到了二两一石。”
“但就算是二两一石,松江府的各家米铺也不能敞开供应。”
“这下子那些改种了棉花以及桑苗的农家就倒了大霉,然后在松江府又有很多这样已经不再种植稻谷的农家,因为米价暴涨他们就开始聚众闹事。”
“这就是商人啊。”崇祯哼声道,“给点阳光他们就灿烂。”
这波要是打压不下去,肯定还会有大明版的“姜你军”“蒜你狠”还有“豆你玩”,才刚刚繁荣起来的商品经济瞬间就会被搅得乱七八糟。
好在崇祯已经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商会就是为这准备的。
不过,在动用商会这张王牌之前,崇祯决定先拿这些粮商来开刀。
都说蛮族畏威不怀德,其实商人也一个屌样,跟商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严刑峻法也同样不管用,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唯一能让商人俯首帖耳的就是比他们更强大的资本力量。
华尔街为什么能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
就是因为华尔街拥有独一档的大资本。
所以,这次崇祯要用资本的力量来血洗粮商。
然后通过众粮商的血淋淋的人头,告诫大明的缙绅商贾,乖乖的跟着朕,朕吃肉,你们也能捞一口汤喝,可谁要是胆敢砸锅,朕就把你们炖了吃肉!
当下崇祯又问朱慈烺:“烺儿你有没有估算过,今年南直收了多少秋粮?”
“有,儿臣有估算过。”朱慈烺对此还是做了细致的功课,“今年南直隶的秋粮种植面积大约有四千万亩,按照亩收两石计算,秋粮应不低于八千万石。”
“南直隶现有口数大约三千万口,其中大口约为两千万口,小口一千万。”
“大口一年需口粮3.6石,小口需1.8石,所以南直隶共需口粮九千万石,此间确实存在一千万石缺口,但问题不大。”
说到这一顿,朱慈烺又道:“断不至于爆发粮荒。”
崇祯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调查过,南直的大粮商有几家?”
朱慈烺说道:“大粮商主要有三家,一是扬州如皋的冒家,二是松江华亭的徐家,再就是苏州常熟钱家,松江府的囤积居奇就是这三家大粮商牵的头。”
“又是他们。”崇祯又问道,“休宁汪家还有歙县胡家呢?有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朱慈烺对答如流道,“休宁汪家和歙县胡家主要在湖广到南直之间贩粮,南直本地的粮食已经被冒家、徐家以及钱家等大粮商把持,徽商的势力在南直虽然也不小,但是很难插手进南直隶本地的粮食生意。”
“这就好办了。”崇祯欣然说道。
“等汪平山和胡仁之回来再说吧。”
……
十天很快过去。
小年夜的晚上,汪平山、胡仁之终于回到了南京,跟着两人一起回南京的,还有价值五百万的第一批珍宝。
崇祯依然在彝伦堂中接见了两人。
大礼参拜之后,崇祯问:“湖广的粮食霸盘做得怎么样了?”
汪平山恭声道:“回圣上,草民等离开武昌之时,以衡阳王家为首的一百多家大小粮商已经吃进了七千多万石的新粮,水利粮食银号吃进了两千万石。”
“七千多万石?”崇祯道,“这些粮食是以什么价位吃进的?”
“大多在四钱到五钱之间。”汪平山道,“湖广粮商花了三千多万两银子。”
“三千多万两?”朱慈炯闻言吃了一惊,失声道,“湖广粮商哪来的银子?”
汪平山摇头说:“湖广粮商自己筹的银子只有一千五百多万,又以五分利从水利粮食银号借了一千五百万,而且是拿粮食做的抵押。”
崇祯愕然问道:“水利粮食银号的银子好像不够吧?”
汪平山赧然说:“草民在武昌府变卖了一部分珍宝,凑了500万两并且无偿暂借给了水利粮食银号。”
“很好。”崇祯欣然点头。
只要湖广粮商从水利粮食银号借了银子,并以粮食作抵押,这波就稳了。
接下来,水利粮食银号只需将粮食放出,往死里打压粮价,湖广粮商一旦筹措不到更多的银子护盘,粮食霸盘就崩了。
到时候,水利粮食银号就可以拿着借条,以极低的价格抵走全部的粮食,湖广的百多个大小粮商剩不下一粒粮食不说,还要倒欠水利粮食银号至少五百万两足色银,这笔欠债足以让湖广的百多个粮商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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