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伟道:“臣想要请问定王,如果李?不这么说,建奴就会相信他吗?”
“那不会。”朱慈炯摇摇头说,“只要建奴不是白痴,肯定不会轻信李?。”
“问题就在这里。”徐应伟道,“李?回去之后无论怎么辩解,建奴都不会相信他,那就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将实话说给建奴听,这一来,建奴就反而不好羁押李?等人,最多只能派人暗中监视,否则就会伤害到朝鲜军的自尊心。”
“自尊心?”朱慈炯点点头说,“父皇曾说过,朝鲜人的自尊心特别强。”
“那是因为他们自卑,自卑的人往往特别敏感,自尊心也就会特别强烈。”徐应伟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他以前也十分敏感。
出身寒门的徐应伟曾经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是现在,徐应伟的胸襟已经变得豁达许多。
稍稍一顿,徐应伟又道:“其实,从李?和他的十几个侍从回到盛京城的那一刻起,建奴与朝鲜军的反目就已经是不可避免,因为建奴与朝鲜军之间的信任原本就十分的脆弱,而建奴对李?的怀疑又将会加剧双方之间的不信任。”
“有道理。”朱慈炯哈哈一笑说道。
“我们就坐等他们反目。”
……
徐应伟这次看得非常准。
建奴与朝鲜军之间的互信原本就很脆弱,或者更确切点说,朝鲜军对建奴的感观原本就极为负面,原因也很简单,丙子胡乱到现在也只过去十年时间,驻守盛京的这五千朝鲜军中的大多数都亲身经历过丙子胡乱,甚至直接遭受过建奴的欺辱。
而建奴对朝鲜军又极为傲慢,动辄打骂,克扣口粮更是常有。
这样两支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军队,关系能亲密就见鬼了。
而李?以及十余侍从的归来,则加剧了朝鲜军与建奴之间的猜疑。
刚开始的时候,建奴只监视跟着李?放回来的那十几个侍从,但是随着李?不断的召见朝鲜军的大小将领,那些被李?召见过的朝鲜武将也遭到了监视,而且在建奴眼里,朝鲜军武将个个都像奸细,个个都对清廷心怀不轨。
就像一只弹黄,被摁下去之后必然会反弹。
建奴的怀疑以及监视,反过来激化了朝鲜军的反感。
仅仅三天时间,建奴与朝鲜军之间就出现了强烈的对立情绪。
到了第四天时,两军之间终于爆发了一起恶性事件,事情的起因是建奴提供给朝鲜军的大米中夹杂了大量的砂石。
朝鲜军的伙夫找军需官理论。
结果却被建奴派的军需官打了一顿。
得知消息之后,朝鲜军终于彻底的暴发了。
几十个朝鲜军将建奴派的军需官绑在树上,狠狠的打了一顿。
无巧不巧的是,派给朝鲜军的这个军需官,有个女儿是叶克舒长子道喇的小妾,结果枕头风一吹就闹大了。
道喇当即带兵将闹事的朝鲜军都给抓起来。
道喇不光抓了闹事的朝鲜军,还把朝鲜军的武将召集到一起,然后当着他们面,将闹事的朝鲜军给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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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建奴的规矩。
对于闹事的尼堪,直接杀头。
从老奴时代以来,一直如此,从来没改过。
砍了几十颗人头,事态暂时被平息了下去,但是埋藏在朝鲜军心底的仇恨种子,却被这次恶性事件重新唤醒。
现在的朝鲜军就像一座火山,已经处于喷发的边缘。
这时候只需要一丁点的诱因,就会迎来一场大爆发。
然后到了第二天,徐应伟率领的五千明军突然杀到盛京城外。
因为明军的斥候骑兵在前哨战中占据了碾压性优势,从而彻底遮断了战场通讯,所以直到明军兵临盛京城下,叶克舒才终于得到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叶克舒匆匆带人上到大南边门。
盛京城分内外城,城外有八座城门,内城同样也有八座城门。
一上到大南边门,叶克舒就厉声质问负责夜不收的次子穆善:“你干什么吃的,明军都已经杀到盛京城外了,却没有一个夜不收回报?”
穆善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其实他也感到很困惑。
要知道,他派到辽河平原上的夜不收足足有百余骑。
从以往的战绩看,明军斥候骑兵根本就打不过大清的夜不收,所以按道理来说,明军无论如何也不能突然杀到盛京城下。
反正穆善是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这时候,长子道喇提醒叶克舒:“阿玛,现在追究明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盛京城下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尽快向科尔沁求援。”
“噢对,得尽快向科尔沁求援。”叶克舒如梦方醒。
北京离得太远,遥遥上千里路,向北京求援肯定是来不及了。
但是科尔沁蒙古的左翼前旗和右翼前旗距离盛京不过三百里,骑兵急行军两昼夜就能快速赶到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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