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北京睿亲王府东暖阁。
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了,可是多尔衮大多数时候仍旧缩在东暖阁里,因为一离开暖阁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就跟掉进了冰窟窿般。
曹尔玉走进暖阁就觉得胸闷气短,太热。
“禀主子。”曹尔玉低着头禀报道,“多罗贝勒罗洛浑这几天常去豫郡王府,每次都会在书房与豫郡王长时间密议。”
“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多尔衮皱眉道。
“不知道。”曹尔玉道,“因为两人密议时都支开了旁人。”
“这么说,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尔衮沉声道。
稍稍一顿,多尔衮又道:“不过也没关系,他们翻不了天。”
正说话间,又一个王府包衣入内跪地禀道:“主子,静海急递。”
“洪承畴的急递,肯定是那边已经出结果!”尽管对此战的结果不抱希望,但是多尔衮内心仍存了一丝侥幸,当下对曹尔玉说,“赶紧呈上来。”
曹尔玉便赶紧接过火漆书信,又以双手递给多尔衮。
多尔衮划开火漆,看完书信,整个人却陷入到了沉思。
好半晌后,多尔衮问曹尔玉:“明熹宗实录你看完了吗?”
“禀主子,奴才已经看完了。”曹尔玉应道,“不过仅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其中的许多人或事记得未必清楚。”
“你怕什么,朕又不考你。”
“是奴才担心说错了,误导了主子。”
“误导?你还误导不了朕,朕问你,天启朝时大明爆发的瘟疫次数多不多?”
“瘟疫?这个明熹宗实录里有记载,而且次数还挺不少,几乎是年年都有,其中又以天启三年山西的那一次瘟疫最烈。”
“这么说明朝经常爆发瘟疫?”
“是的,这点是母庸置疑的,崇祯朝就爆发了多次瘟疫。”
“朕知道了。”多尔衮点点头,又接着问曹尔玉,“对了,明军的封锁壕合拢了吗?”
“回禀主子,明军的封锁壕仍未合拢。”曹尔玉恭声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明狗在阜成门外留下了一个四五百步宽的口子。”
“围三阙一,此乃是明军的攻心之计。”多尔衮冷然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明军若真合拢封锁壕,北京城与外界的消息也就彻底断绝,这一来,洪承畴大军在做什么,朕就很难及时知晓了,朕的旨意也很难及时传递给洪承畴。”
多尔衮说完,又抬笔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再用火漆封好。
然后将火漆书信交给曹尔玉说:“多派信差,务必确保将这封信送到静海,并亲手转交给侯方域,并告诉侯方域阅完即焚!”
“嗻!”曹尔玉双手接过书信。
……
此时,崇祯正在地坛登高远眺。
只可惜地坛的高度不及城墙高,所以根本看不见城内景象。
不过,崇祯仍旧凭着原主记忆,知道隔着城墙就是国子监。
当下崇祯问侍驾在侧的王家彦:“王卿,朕记得墙对面就是北京国子监吧?”
“启奏圣上,对面正是国子监。”王家彦恭声应答,心下却有些感慨,甲申国难至今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却已经物是人非。
国子监还是那个国子监,国子监却又不是国子监了。
王家彦去年曾回过南京,甚至还到南京国子监讲学,才得以知道现如今南京的国子监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原来的国子监教授学生以儒家经义为主,辅以杂学。
然而如今的南京国子监,儒家经义已被整合为国学,而原先的农政、天文、地理、金石等杂学却被提升到了与儒家经义同等的高度,而且还从西夷引入了物理、数学诸学科,每日还有半天练习队列操炮马术,王家彦也不知道这么做是福是祸?
崇祯回过头看着王家彦,问道:“王卿怎么看南京国子监?”
王家彦不由得心头一凛,有时候他真觉得圣上懂得读心术,好似能够看穿臣子心中所想般,比如此刻他刚想到南京国子监,圣上竟然就问他如何看南京国子监。
崇祯笑了笑,和声说道:“王卿,你不必有什么顾忌,尽可畅所欲言。”
王家彦恭敬的应了声是,又说道:“圣上,臣以为南京国子监的学科设置以及授学方式颇有新意,可谓是亘古未有。”
崇祯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但是了。
果然,王家彦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作为一所替大明朝廷培养官员的学府,南京国子监的授学内容似乎有些南辕北辙。”
其实,王家彦还有句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
从本质上讲,南京国子监几乎变成了武学。
所培养的基本都是武夫,恐治理不好国家。
崇祯也知道王家彦给他留了面子,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当下崇祯笑着说道:“王卿不必给朕留面子,你其实想说南京国子监已沦为武学,培养的也尽是些武夫,对吧?”
王家彦神情便有些尴尬,心说这可是圣上你自个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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